“時光機”(1 / 1)

這是我上大學第三個寒假。

寒假意味著過年,當過年不是那麼討你喜歡的時候,你會發現很快又要過年了,並且心裏多了隱隱矛盾,轉而變的期望和“時間你慢些啊”的憂慮。到了我這個年齡,過年變的真快,它好像完全擺脫了年的概念,而是單純的過完三百來個天。

長途大巴上擠滿了回家的人,很巧他們和我同一天回家。車上的人越上越多,人人身上裹著厚實的棉襖圓的像球,轉身困難,再往來靠靠,走道上蹲滿了人。抱小孩了,擰著茶水瓶的,白的塑料,紅的廣告袋,頭頂腳底塞滿了東西。好不容易裝了一車出發了,對麵的電視播放了罵髒話的的東北小戲,完全提不起我的興趣,伴隨著嘔吐,嗑瓜子,竊竊私語,鼾息聲,車子飛快的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兩旁的風景疾馳而過,不多久喧鬧的聲音漸漸沉寂,抬頭環顧左右,看到的都像是熟悉的麵孔,猶如我們村上叫不上名的人一樣。大家做上是“時光機”奔向另一個世界,去扮演另一個角色。同座一女孩,上學抑或打工?怎麼可能不會在意,我順便掠過式的看了她幾下。她也在察覺到我,突然伸過一隻手臂,張開稚嫩的手掌說:“給你一塊糖。”

我接過糖,動作斯文的剝開糖紙,含在嘴裏,手裏一直拽著糖紙兒,上下翻疊,很好玩似的像小時候,還一邊想邊上的她在默默的看我,然後就靜靜的坐著,一直感受著這個甜蜜的氣氛,很快我們就到了縣裏的車站。嘴裏的糖還沒化完,或許我該多說些話的時候我們已經被擁簇的人群擠下了車,回過頭以不見她的蹤影。

夏天從這走的時候,眼前的汽車站還沒有建好,籠罩在墨綠的網裏覺得它很龐大,像多少年前小靜靜家放大的平房子,到處流淌著人群,重複著世博曾經走過的路,懷揣著世博曾經有過的夢想。陰沉的天,冰冷的金屬,灰白的陰森,展現在我麵前的是悲切。

望著廣場上紛紛匆忙各行其道的人,分外多出的鄉音是多麼熟悉而陌生。我加快腳步,寒風催促著我該去擠去往鎮上的公交了,而我在想,我和她完全不認識,卻像失去的朋友一樣。

臘月裏擠農村的公交,絕對是件體力活兒,即使這樣沒個手疾眼快的精靈氣你隻有等下趟車了。司機躁喊著,別擠了,後麵還有車,沒人的!這絕對是天大的謊言。

我領著背包竄到了最後一排,一陣輕鬆,瞥過塞滿人頭的車廂,我朝窗外望去。地麵爬行的塑料粥杯,兜風的塑料袋,種種染了色彩的衛生紙紙團這個是我的車站印象。

突然前麵一陣騷動,“擠什麼你,沒看這是我媳婦?她坐著挨你什麼,往她身上靠啊,小心我揍你******!”

“你誰啊,有媳婦了不起嗎,大逆不道。”

“吵嚷什麼啊,不做就全下去!”司機師傅怒斥道。

售票員掖在汽車門口接上說:“你這個老頭不怪人小青年說你,你就不能往過站站,貼人家姑娘那麼近做什麼,哎,我最近怎麼老看見你,全喜歡擠小姑娘邊上啊,你怎麼回事啊?”

車裏頓時私語私笑起來。

這都是些誰啊,聲音聽起來那麼耳熟,我目光努力撥開人群。這……這……這要揍挨的油光瓦亮的腦袋不是四老爹嘛,他坐牢什麼時候出來的?在他前麵扶著拉手怒目相視的不是小壯嘛,遊手好閑的他結婚了嗎?誰是他媳婦,我踮起腳完全站了起來一頭撞在了車頂。

我的天,那身影這不是我那小靜靜嘛!

小靜靜手臂跨著個亮紅色的包回過頭拉了一下小壯的手,然後就捂著臉俯在膝蓋上,在嘈雜的人群裏靜靜的坐著。

這一幕,讓我不知所措,我想她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