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最喜歡血的氣味。”我在他的注視下輕輕啜飲了一口鮮紅色的液體，紅色的酒液順著杯壁和我的唇角流下。我很清楚這個場麵給他帶來的刺激，也知道他極端厭惡殺戮和鮮血，可是我偏要讓他成為死神。
隻有看著他忍受折磨，我才能得到由衷的勝利。
我知道他痛苦，雖然他善於掩飾。
我說，“難道你不喜歡？別忘了你是死神，洗去這種氣味多可惜，以後不許再這麼做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像是失去了呼吸，他低著頭，燈火為他長長的劉海打下陰影，我看不見他的眼睛。
然而沉默僅僅隻有幾秒，他又抬起頭，他注視我的眼睛，他就喜歡這麼做，因為這樣會讓我覺得無所遁形。
他微微笑起來，他總是對我這樣笑，我想移開視線。但這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就在我變得僵硬的片刻，他忽然向我逼近一步，幾乎貼到我的臉，我反射性地後退，他卻極其優雅地在我麵前單膝跪下，毫無預兆地端起我的右手，我睜大眼睛看他輕輕落下一吻，他說：“如你所願。”
我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接觸能有如此大的魔力，從那一晚後我都極力讓自己和他保持距離。
那時，類似刺痛的感覺從手背上那一塊皮膚向全身蔓延，我整個右半邊身子幾乎動彈不得。他像一個勝利者一樣揚起頭，露出驕傲的表情。
我無法不感到魅惑。想垂下頭去吻他形狀優美的嘴唇。然而下一秒，我看到身後緋紅的月在他的藍眼睛裏投射出一片汪洋血海，我驟然驚醒，抽開手猛然後退，彭地撞上後方的台桌，水晶杯應聲而倒，向空中拋出華麗的紅色液體，在地板上摔出一片碎光。
我驚魂未定地喘氣，他肆意朝我微笑。
很久沒有這麼狼狽過了，今晚他有備而來。
他從容地起身，靠在我耳邊說：“酒灑了，陛下。”
我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拿過另一隻杯，緩緩注滿紅酒，注視著杯中色澤，我說：“沒關係，就讓它這樣。讓我想象今晚的殺戮。我相信你處理得很完美是嗎？”
“是的。阿斯莫德已經為地獄獻出了他的鮮血。他的部族將會渴望您為他們複仇。”
“那我是不是該獎賞一下我得力的部下？”我端起手中滿滿一杯紅酒，笑得隱晦而狠毒，“這是我最喜歡的，現在作為我的謝意——你會享受它。”
有時候我不得不讚歎他完美的自製力，那雙藍色眼眸裏看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他平穩地端起華美的杯，一點點飲下鮮紅的血，姿勢依然是絕倫的優雅。他的目光，一瞬也沒有移開我的臉。
我開始覺得頭疼。
和他纏鬥幾千年毫無結果，在對方身上尋找傷害，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約定，但此刻我忽然覺得荒謬。
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是我在自以為是地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