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會最終交給魔王杜瑪主辦,通常在所有魔王勢均力敵的時候,妥協的結果是把權利交給最弱的杜瑪。
會議得到了我滿意的收場,我示意散會,這時利維安森尖刻的聲音傳來,不禁讓我心煩:“陛下我能問一個問題麼?”他轉向座下眾人,“相信大家對這個問題都很好奇。”
我點頭。
他說:“為什麼新都的名字要叫‘巴比倫’呢?”
殿內開始有議論聲起來,利維安森帶著些許挑釁繼續說,“大家都知道,陛下曾經是天堂的光耀晨星,熾天使長,擁有第四天。”他得意地做了一個停頓,“而第四天的都城,就叫巴比倫。”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覺得自己是命運的寵兒,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挑釁。
雖然我本意不想在阿斯莫德死後沒有多久再下殺手,但有些人太過聒噪。
就算一隻蒼蠅也還是拍死的好。想到這裏我又看了看利維安森那張淺紫色的臉,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眼睛細長,麵部輪廓如的語調一樣尖刻,想來還是不要留下罷。
我走下王座,向其他幾位魔王中間走去,大殿上變得十分安靜,我緩緩看過每一個人的臉:“否認過去是沒有用的,我們當中,有人生來就屬於這片土地,我卻是自己選擇這個地方。你們當中有些人也許認為墮天是一場慘敗,然而你們不知道,墮天才是目的。一千年前我曾說,‘寧在地獄為王,不在天堂為仆’,我現在還要說:我所站立的地方,就是天堂。
“巴比倫隻能有一個,它為路西法存在。誓有一日,重返第四天,我必毀舊城!”
魔王殿上,情緒高漲。我看向薩麥爾,他露出有些不懂的神情,烏利爾一臉嚴肅,利維安森憤憤不已,其他幾個魔王諱莫如深。最後我習慣性地看看彌賽亞,他已經回過神來望向我,目光正好在空中相遇,我始料不及地掉開視線,可還是在一瞬間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悲哀,特別濃重的悲哀。
我忍不住低咒一聲,又開始頭痛。
我把建城的事情交給薩麥爾——昔日天堂的第一大智者,建城這種事情估計幾千年沒做過了。
我匆匆散會。
坐在大殿最高處,看著人們陸續離場,穹頂下再次變得空曠。
我發現殿門處立著一個人,頭發隨風弗動,殿內黑暗,我卻知道他是誰——整個地獄除了他沒有人敢一再違逆我,尤其是我心情不好時,薩麥爾也不能,可是他敢,而且越是激怒我越是得意。
我不想再耗費更多精力,我說:“出去。”
他不動。
“出去,”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冷得可怕,“我不想看見你。”
他還是不動。
“你不走?”我冷聲道,“那好,我走。”我起身便往偏殿走去,甚至不從他身邊經過。
走了一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明顯嘲弄的笑聲,不響,但是刺耳。
我聽見他說:“想擺脫過去,不是發誓賭咒或者說幾句重話就能行的。路西法,”他極少直呼我全名,“你的性格軟弱猶豫又多情。你心裏的愛不死,你永遠也逃不掉的。”
寥寥幾句,卻讓我氣得頭昏眼花,我正要大罵一聲,他卻風度翩翩地走了。
出偏殿,我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想到接下來要做的許多事情,卻給氣得有點雜亂無章。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變得急躁,也許是米迦勒的軍團逼近第一獄的原因。天堂出來雷米勒和卡麥爾那兩個新人,似乎很強的樣子,我想。
抬起頭,一愣。
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安息花海,入目一片無窮無盡的純白,瞬間我掉進另一個世界,仿佛置身雲端。甜美溫柔的花香一浪一浪隨風送來。
安息的花語,永生和安寧。
過可惜終此一生,我都與安寧無緣了。也曾經想從仇恨中抽身,可是卻悲哀地發現,除去仇恨我竟然沒有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