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像引魂燈誒。”她一把扛起拚命掙紮的少年,往引魂燈所在的地方走去,“看看去,說不定有人。”
“不!!!”慘叫聲打破了空城幾百年的寂靜。
“誒?不是吧……”停在一座破損得什麼都看不出來的白石雕像前,少女用髒兮兮的衣袖抹去了基座上厚厚的浮土,精致的顯露出來:
“……
使我行在黑暗中,不行在光明裏。
他使我的皮肉枯乾。他折斷我的骨頭。
他築壘攻擊我,用苦楚和艱難圍困我。
他使我住在幽暗之處,像死了許久的人一樣。
……
在此地的,是用苦痛,換了永生的人。”
“換了永生的……”少女呆呆地重複了一遍,忽然大叫起來,“啊!”她抓著阿爾薩斯的脖子拚命搖晃,“太好了,我們到了!我們真的到啦!”
“放……開……”
在龍族少年即將斷氣的瞬間,莎樂美放開了手,她激動地說:“我們到了,這裏是白帝蘭丹,是永生殿!你看,這跟書裏寫的一樣,這是永生殿後麵的死神像!啊我太高興了……”
“可是……”少年用手指戳了戳沉浸在興奮中的少女,“這裏為什麼沒人呢?”
“誒?”
兩個人一番商量之後,戰戰兢兢地跟著這座城裏唯一有活人氣息的引魂燈尋找起來。
穿過永生殿的鏡廳,長廊,然後是一片荒蕪的野草地,白色的宮殿,露台,祭壇,穿過衰敗的皇家園林,引魂燈好像在書寫著什麼古老的符號。
他們繞行在十三塔樓之間,步伐畫出詭異的路線。中央的一座高塔直至九天,高聳入雲。
“哀塔……”少女喃喃地說。
“有人!”少年緊張地抓緊了少女的袖子。
真的有一個人,從中央哀塔裏緩緩走了出來。身形修長,黑袍黑發,他提著一盞紫色的引魂燈。
莎樂美拉著少年走上前去,“請問……”
隨著黑衣人抬起頭來,兩個人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人如永夜。
那人抬手將額邊一縷純黑的長發往風帽裏攏了攏,一雙黑得看不見瞳孔的眼睛淡淡掃過兩人,漆黑的長睫毛輕微扇動,加深了白皙皮膚上的陰影,黑色的唇,抬起的手上有黑色妖媚的圖騰,蒼白的手指蓄著深黑色的指甲。
連呼吸都是黑色的人,看著他,就陷入了永夜。
那人見兩人說不出話來,便徑直走了。直到他走遠,莎樂美才恢複知覺,這一次少年倒是很快鎮靜下來,他又戳了戳少女,“你怎麼了?”
“他……好漂亮……”
“可是他不過就是個死人。”
“胡說,他明明會呼吸會動的。”莎樂美掐了一下少年,阿爾薩斯痛得大叫:“我沒有!這是龍族的直覺。哎……你去哪裏……”
提燈人穿過園林,長廊,傾頹的大殿和荒蕪的草地,走進了近海一座白色的宮殿,破損的宮殿依稀可見當年精致優雅的格調。莎樂美和阿爾薩斯兩個人遠遠看著他,直到看見那個人從露台上走出來,麵朝平靜的藍色大海,海風撩起他如夜般沉黑的長發,他將手中的引魂燈輕輕地放在了離海最近的欄杆上,紫黑色的亡靈火在海風中顫抖,忽明忽滅。
莎樂美看著看著,忽然解下腰間的號角吹響,低沉寬廣的亡靈歌,像一個人在低低悲鳴。
“你……”少年看著少女,少女的臉上神情莊嚴。
“我忽然覺得很難過。”少女收起號角,轉身前又看了一眼白色寢殿的露台,“我總覺得,站在那裏的,應該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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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界戰爭平息後七百四十三年,第二次末日級血祭早已結束,地獄的盛世如日中天。這個時候的地球天,正在等待一個偉大的轉折時代,人類渴盼救世主的到來。
而此時,距離拿撒勒的耶穌誕生,還有十年。
“全世界都在期待明天,因為那將是新的一天。明天?明天還要流多少血淚,明天,你還記得我嗎?”
《聖約》完
貓錦
2009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