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繩子”的另一頭正是竇老大。原先在牢裏閉著眼靠牆坐著,迷迷糊糊之際竇老大覺得屁股下麵有響動,開始以為是鬧耗子,後來發現下麵的動靜不像是耗子,而是有人在下麵,好像還在叫著他的名字。竇老大輕輕的掀開地上的磚塊,磚塊下是潮濕的渣土,繼續扒開一看,發現一塊一尺見方的黑木板,木板的質地還不錯,即使已經有些腐爛,但還算是完整的,動靜就是從木板下麵發出來的。老大慢慢的拉開木板,下麵黑洞洞的,一股難聞的黴濕氣味迎麵撲來。老大轉身把桌上的油燈拿過來,就著微弱的燈光向下麵看了看,一個髒兮兮的腦袋從洞口探了出來,臉麵、身形都顯得畏畏瑣瑣的,竇老大對此人有些麵熟。
“竇師傅,別怕!我是裱糊匠索寶貴。”此人從下麵爬出了半個身子,竇老大這才看清楚,是伏山縣城東門的裱糊匠,大家都管他叫“索命鬼”。他老子早年就是個盜墓賊,和伏牛山的土匪是過命的交情。據說是被一個叫武爺土匪頭子救過一命,後來老家夥因為手上的一件寶貝,一把戰國時期的青銅寶劍,被伏山縣前任縣太爺給盯上了,屢次向他索要都沒有結果,縣太爺一氣之下把老盜墓賊關進死牢,軟硬兼施的用盡各種辦法讓他交出東西,老家夥死活就是兩個字——“沒有”。
盜墓賊也沒打算能活著出去,就暗中在挖地道,地道挖了多長時間自己也記不清了。原本是想跑出去以後,帶著家人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的。盜墓賊是縣城大牢裏的常客,這次進了大牢知道自己可能是要死在這裏了。沒想到土匪武爺也被投入大牢,為報救命之恩,武爺從地道裏逃了,盜墓賊選擇死在了牢裏。
也許是因為“索命鬼”的父親幹的是斷子絕孫的營生,索寶貴生就也是一副賊眉鼠眼、弱不禁風的身子骨。不僅如此還找不到媳婦,有哪個女人敢和“索命鬼”睡一個炕?盜墓賊一死,地道的事情,還有那件很多人惦記的寶貝,興許盜墓賊根本沒有告訴任何人,也許把秘密告訴給了武爺。反正老家夥連自己的兒子都是隻字未提,因為盜墓賊知道這兩件事告訴了誰,就等於是要了誰的命。
大牢裏這條偷挖的暗道,也是在劉軍師和劉屠夫走投無路,上了伏牛嶺落草之後,在去拜會已經號稱伏牛山裏最強大的土匪大當家的武爺時,偶爾聽武爺說起過地道的事情,還說這輩子欠盜墓賊父子一個大人情。武爺手下有土匪近二千人,勢力範圍覆蓋半個伏牛山區,其它大小各路土匪都給武爺麵子,十多年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索命鬼,你咋從大牢的地底下冒出來了?”竇老大做夢也沒想到裱糊匠索命鬼能鑽到大牢來了。
“還不是接你出去,快走吧!大鏢頭。”竇老大此時倒猶豫了,好好的被人栽贓進了大牢,現在要是越獄跑了,那反倒真的要出問題了。
“快走吧,鏢頭還等什麼?等著縣太爺來砍你腦袋不成?”看見竇老大坐那沒動,索命鬼也急了,連忙催促老大。
“誰讓你來救的,俺是被冤枉的,跟你鑽地洞跑了,俺不是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竇老大俺看你在伏山縣城裏算個人物,才鑽耗子洞過來救你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跟俺出去,再不出去你就真的要和土匪成一夥的啦!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出去後俺再跟你細說。”竇老大將信將疑的看著索命鬼,聽他的語氣不像是講假話,如若索命鬼說的是真的,隻有跟他一塊跑了,反正這縣衙的人他竇老大也是信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