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海防遊擊將軍幕府,招募文士若幹,有秀才以上功名者優先。待遇,提供居所,月俸紋銀三兩。
......
凡應募者,必須身價清白,需全家移居岱山。”
膠州州衙之前,一個白衫讀書人正站在照壁之前,誦讀著牆上張貼的告示。
他叫李彥直,膠州人士,秀才功名。自二十歲中了秀才之後,科舉再無進境。連續兩次秋闈不中之後,隻落得個家徒四壁,上頓不接下頓。
為了養活家中的妻兒,李彥直不得不想法謀生。一開始尋了個館,教授蒙童,每年倒也能弄十多兩銀子。然而連年天災,田地減產,他所教授的蒙童家裏再也供不起孩童讀書,於是李彥直便失了業。
按說一個秀才,想謀生還是比較容易的,可李彥直恃才傲物,看不慣人世間的蠅營狗苟,不論是後來做賬房,還是在大戶人家做西席,均無法長久。
半年前,在同窗的舉薦之下,李彥直在州衙做了一個小小的書吏,每日裏算算賬,整理文書,每年能有二十多兩銀子,倒也還算不錯。
誰知京師淪陷,膠州知府帶頭向順軍納降。改朝換代、大勢所趨,李彥直並不在意,反而憧憬著新朝剛立,會開個恩科什麼。誰知沒過多久,又傳來了滿清占了京師的消息,柯永勝等人易幟降了滿清。
這李彥直就不樂意了,他一個堂堂的秀才,聖人門徒,漢人子孫,如何會給異族做事?
李彥直當即便辭去了職務,回到家中。然而失去了職務,也就失去了生活來源。僅靠鄉下那十畝地,根本不夠一家的嚼裹。
可是亂局紛紜,又能去哪裏尋找營生?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熬了下去,直到岱山軍趁夜襲城,膠州又重新回到大明治下。
看著告示,最吸引李彥直的不是每月三兩的紋銀,而是全家遷居岱山。
雖然不知道岱山的具體位置,李彥直也知道那是江南。從岱山軍的舉動來看,根本沒有久居膠州的意思。北方的局勢已經十分危機,山東早晚會落入異族之手,李彥直可不願在異族統治下苟活。
岱山雖然遠離了家鄉,可那裏終歸是大明的天下。自家也就一家三口,貧困潦倒,沒有什麼可以留戀。
想清楚之後,李彥直當即走進州衙,去應募文士的職位。
在州衙的耳房之中,岱山軍的一個文吏聽說李彥直是秀才功名之後,愕然的看了他半天,慌忙拿出文冊請他登記,態度非常之熱情。
登記好姓名籍貫年齡,那一年中的秀才,家人姓名等等。那個文吏給了李彥直一個小小的木牌,木牌上寫著曲曲折折的符號,並在正中鐫刻著一個“文”字。
“三日後帶家人到城門集合,憑此牌會有人帶你們到膠萊河邊,乘船前往岱山。”文吏囑咐道。
李彥直拿著木牌,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家中,把自己的決定告知了妻子。
“每月三兩銀子的信奉,足夠咱們一家三口嚼裹,以後你就不用再那麼操勞!”捧著妻子粗糙的雙手,李彥直心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