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鏡等人還未到並州,他的夥計們,便已經將他與煙州知州府及煙州富賈的往來史,編的繪聲繪色,傳得沸沸揚揚。
鄭知州原為吏部侍郎,無論賢王還是寧王,他都無牽涉,在朝堂眾官員中,算是最中規中矩的一個。但是,吏部是天官衙門,六部之首,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勳封等事務,重權在握,寧王登基後,自然是要改換成他自己的親信但任要職,親信們自然要抬舉自己的門下清客與門生,而當其衝的,就是吏部官員,就這般,原吏部大大小小官員,都因或大或小的罪名,罷的罷,貶的貶。鄭知州的便是因老家宅子裏,收拾出留給他所居住的是主院,雖然他幾乎沒有住過,也被人參了一本家有嫡長而次子霸居主院,有違禮法的罪名,而被貶到這丘多錢少的窮鄉之地。
而並州通判田平,與鄭知州同鄉,聽說鄭六爺來到並州,便禮貌性的在並州飄香樓備下一桌席麵,請來一些有頭臉的鄉紳作陪,為鄭六爺洗塵,自然與他同來並州的韓子墨及請他來並州的連鏡也被叫上一道赴宴。
席間,連鏡不遺餘力的在眾人麵前,吹噓煙州的繁華:“我原以為煙州不過是片荒蕪之地,此次前往由州路過,方才大開眼界,千丘桑綠,萬裏茶香,遍身綺羅者不計其數,足見知州大人治理有方,更有韓家所製的那香膩子,真是我平生見所未見,難怪韓公子隻做煙州治下那一州三縣的生意,便能掙得金山銀山,還開了兩間在煙州名氣最響的酒樓。如今韓公子又與鄭六爺合作,將來要能將香膩子生意做出煙州,到時鄭韓兩家,必為天下巨賈。”既而歎了口氣:“唉,隻可惜煙州那山賊匪盜太過猖狂。”
“那些個不過是汙合之眾,不足為俱。”鄭六爺笑著擺擺手。
“這倒也是,有個個以一敵十的知州府的侍衛護送,那些個山賊必是不足為俱,我這回也多虧鄭六爺與韓公子的護送,方才能毫發無損,錢銀不失,還望田大人允我在這裏借花獻佛,敬在座諸位一杯。”連鏡笑著舉杯,先向田平示意,田平自然點頭應允,連鏡便將手中酒與眾人讓了一回,一飲而盡,空杯轉向鄭六與韓子墨:“今後我與兩位兄台合作,行走煙州並州之間,路上還望知州府多多照應才是。”
“那是自然。”鄭六爺這一趟來,一路上被連鏡捧得,就差沒忘了親爹是誰,就連與韓子墨合作香膩子的事兒,都與連鏡說了,此時聽連鏡當眾如此敬他,給他長臉,心裏很是受用,便舉杯,也幹了,還不忘對肖家錢莊老板肖伯年開了句玩笑:“連兄可不信任你們銀號啊,寧可帶著十來箱銀子跑來跑去,也不把錢存你們銀號去。”
連鏡似乎不勝酒力,一聽這話,更笑著從身上掏出幾張五十兩的來,拍在桌上,隻不過銀票隻記金額不記名,無人知道那都是韓子墨因想買白緞而先付的定錢罷了:“銀票怎麼沒有,不過是帶點小錢在身,萬一遇險,也好舍錢保命罷了。”說法與之前在路上時一樣,可是在眾人耳中聽來可了不得,十幾箱銀子是小錢,那他家中得有多少銀子……
這頓飯局之後,連鏡這名號便在並州傳開了去,他再不是個隻開著一家小雜貨鋪子的小商戶,而是腰纏萬貫,與煙州知州、首富都有生意往來的並州大富商,大宗生意,隻要價格合得來,數量無數多大,他都有銷路。
散席前,連鏡找了個機會,將香膩子作為此次遠行帶回的稀罕物,讓眾人試用了回,當日便在鋪子裏擺了出來叫賣。又盡地主之儀,請兩人逛遍並州大街小巷,古跡新址,好好的玩了幾日。同時放出風聲,手頭有大量木料出售,不出兩日,就給賀逸錢接了筆木料生意。
物以稀為貴,大戶人家上上下下百來人,對那香膩子,都是幾十上百塊的采買,便是略為殷實的小戶人家,花上一百五十文錢,買一塊清香又除汙的香膩子,也不會覺得心疼。一萬塊香膩沒幾日就銷了一空,還有人因為要買去送禮而不得,在鋪子門口纏著掌櫃非要纏出一兩塊來不可。
連鏡得知後香膩子售罄,立即塞給鄭六爺兩千二百兩銀票,又定了兩萬塊,像是怕遲了一步,便被別人買去一般。
鄭六當著韓子墨的麵,笑著作勢要將銀票推還給連鏡:“給我有何用?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銀子,而韓兄無貨可出?”那香膩子是韓家之物,韓子墨叫沒有,他鄭六一個子都掙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