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老將軍心知石清妍一邊是要打皇帝、太後臉,一邊是要逼石將軍反,畢竟,今日的事,不知情的,都以為石家被抄了,傳到石將軍耳朵裏,能安心替楚徊打仗?如此,留在京城的石家人就危險了,隻怕就連石漠風,皇帝也不許會他出關了,“今晚上,叫漠風跟暮月拜堂吧,明日天不亮,就叫他多領幾個侄子走。”
石清妍笑道:“祖父,不是說了以不變應萬變的嘛。天不亮大街上才有幾個人,一準被人盯上了,還不如趁亂行事。送漠哥哥還有侄子們走的事就交給我了。隻是可憐漠哥哥大抵沒功夫洞房……”
“有功夫,給我半盞茶的時間就夠了。”石漠風原本躊躇滿誌地聽石清妍說,一聽說不能洞房,立時便搶著開口。
“半盞茶……”石老將軍搖了搖頭,暗恨耿家將他孫子子折騰成這樣。
石漠風後知後覺地紅了臉,一直抹眼淚的耿業噗嗤一聲笑了。
“笑什麼笑,你敢對外頭人說,我揍死你!還笑,你家都被抄家了!”石漠風惱羞成怒地去戳耿業腳痛。
耿業才因石墨風洞房花燭夜隻要半盞茶功夫就樂不可支,此時想起耿家被抄了,又不住地抹眼淚。
石老將軍也是後知後覺地才發現還有耿業這麼個人在,唯恐耿業將這些話傳出去,便看向石清妍。
石清妍瞄了耿業一眼,心道耿奇聲當真是奇才,能養出這麼個兒子,耿業蹲在一旁聽他們說了這麼大會子話,竟然隻聽進去了石漠風那句“半盞茶”,竟然連拿了這話說給皇帝,替耿奇聲“將功補過”的念頭都沒有;若不然,他就該接著哭,別出聲,別叫人防著他。
“老太爺!老太爺!”
“王妃姐姐!”
“王妃姑姑——”
忽地一陣叫喊聲傳來,就見以石老夫人、石夫人、石二夫人為首的石家女人都過來了,晚輩裏隻有石綰綰、石麗菁,還有幾個石家勉強算年長的孫輩過來。
石二夫人等西府的女人瞧見這院子裏一片狼藉,再顧不得似早先那般幸災樂禍說些風涼話,心知東府沒了,西府也得不了好,於是不敢胡思亂想,隻緊緊地盯著石老將軍拿主意。
石老夫人也因這事實在鬧得太大,腦子裏稀裏糊塗的,隻管看石老將軍。
“漠風——”石夫人驚叫一聲,被石老將軍瞪了一眼,就紅了眼睛,拿了帕子遮住嘴,心想耿家竟然這樣下手不留情,還有石清妍一來,府裏就亂成這樣,石漠風也……
“哭什麼哭!準備漠風的親事去……”石老將軍喝道。
“……是是。”石夫人忙道,有心要給石漠風補一補,但心知京城乃是是非之地,叫石漠風領著孫子們早早地離開此地才是上策。
“姐姐,你沒事吧?方才我想留下來來著,誰知被一個十分狂妄的侍衛攔下了。你沒事吧?”石綰綰關切地說道。
一會子功夫就成王妃姐姐變成王妃了,石清妍笑道:“多勞你關心,沒事。隻是我的侍衛素來都狂妄的很,你多讓著他們一些。”
石綰綰一噎,見此便知石清妍是斷然不會替她做主懲治了那粗魯的侍衛。
石夫人忙看了石綰綰一眼,不許她再說。
石老夫人開口道:“王妃,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太後派來人來搶小篾片,”石清妍話音一落,就聽耿業自責的哭聲又高了許多,“漠哥哥一個人收拾了他們一片。後頭皇帝領了錦衣衛、京畿衛,將耿家人帶走了,要治耿大人謊稱太後懿旨、打砸咱們家、侮辱漠哥哥的罪名。”
“侮辱?”石夫人眼皮子一跳。
她話音才落,帶人收拾院落的石思存便領來了兩個女人。
石思存說道:“王妃、老太爺,錦衣衛將這兩個女人給忘了,她們趁亂跑到前廳那邊躲著去了。”
“送走送走,這可是侮辱我的證據。”石漠風厭惡地說道,兩次被人侮辱,該去燒燒香去去他的桃花煞。
“這是怎麼回事?”石夫人、石老夫人齊聲問,“這女人是誰?”
“夫人,耿家扣住了漠少爺,給他下藥送了女人。漠少爺已經當著陛下的麵告這兩個女人還有耿家老爺毀了漠少爺的貞操,陛下答應還漠少爺清白了。”沉水含笑說道,瞧見那兩個女人此時失魂落魄的,嬌花也成了黃花,又看石漠風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便料定這兩個女人強了石漠風的時候定然是施展了渾身解數沒有流露出一絲迫不得已,不然石漠風總該有些為難才是。
“石少爺,你放過奴婢們吧,奴婢們也是聽耿大人的命行事。”那兩個女人掩麵哭了起來,若送到錦衣衛那邊,她們就定然要被折騰的沒個人形了。
石夫人身子晃了晃,被石麗菁攙扶住後,又不由地想起葉家母女的事,臉上火辣辣的隻覺得臊得慌,“漠風,這等事豈可張揚?遮掩過去就罷了……”
“閉嘴,送到錦衣衛去。眼下府裏的事多,誰敢無事生非,直接打出家門!”石老將軍不耐煩聽石夫人唧唧歪歪勸石漠風該將大事化小。
石夫人嚇了一跳,又看石老太爺板著臉,暗道這是出了大事了。因知道出大事了,就也不敢再說話。
“都散了準備小七的婚事去。”石老將軍一語定乾坤地說道。
眾女聞言,都不敢說話。
石二夫人膽顫地問:“老太爺,要不要我們西府的搬過來住?”雖說東府出事了,但是有石老將軍在,東府總比西府安全。
“不必了,被抄的又不是咱們家,做什麼怕成那樣?”
石二夫人忙道:“是是。”
“都散了吧。”石清妍說道,轉身就回了屋子裏,準備跟何必問再商議一番送石漠風出京的事,但願石漠風他們能整個地出了京城才好。
“姐姐——”石綰綰喊了一聲,待要跟著進去,又被福年攔住,隻能悻悻地轉身隨著石夫人回去。
房廊下剩下一個哭得好不淒慘的耿業,耿業隻覺得自己尚不得公主了,也無家可歸了,父兄都不知道怎麼樣了,連個安慰他的人都沒有。
“耿篾片,你哭什麼呢?”
耿業抬頭,因陽光刺眼微微眯眼了眼,隻見一雙欲語還休的眸子湊到自己眼前,暗道終於還有個好人來安慰他,激動地忙要站起來,因腳蹲麻了,身子向前衝去。
“……早看出你是個兔兒爺!”從外頭回來跟石清妍複命的舒雋猛士忙閃開身子,暗道險些就被這兔兒爺親上了。
耿業栽倒在台階上,因舒雋猛士閃開,頭上栽了一個包,心道:都是壞人!因又想起耿家的事,又懊惱成了禍水連累了耿家,於是又開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