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妍看石夫人臉色煞白,石紅蓮咬牙切齒,待要去問胡雲怎麼回事,就見胡雲忽地扭頭去看門口,含笑道:“必問來了。”
何必問腳步一滯,暗道這死胡雲,竟然敢叫得這樣親密。
石清妍見何必問、楚律一同進來,便忙問:“都睡了?”
“都睡了。”楚律咬牙切齒地說道,原來哄那誰睡覺不光有叫那誰趴在胸口這一個法子,可恨何必問早先一直不說。
“胡雲,你怎落到這步田地?”何必問疑惑又好笑道,心想胡雲也有被人抓奸的一日,而且是跟個女人,眼睛掃過去,瞧見那司徒家姑娘幹幹淨淨的,心想胡雲好眼力勁。
胡雲歎道:“小僧也不知,還要問石夫人呢。”
楚律準備這一夜準備了許久,就被石夫人破壞了,於是冷笑道:“還請嶽母說一說,為何捆了胡雲大師?”
石夫人見楚律、何必問都坐下了,竟是將她們當做犯人來審呢,麵子上掛不住,勉強堆笑道:“王爺……”
“請王爺給臣女做主,”石紅蓮噗咚一聲跪下,“臣女去慈航庵遊玩,一時跟司徒家姑娘言語不和,司徒姑娘便對臣女棍棒相交,後頭還教唆一群女人打罵臣女,欺辱臣女,壞了臣女名聲,乃至於,臣女回家之後,祖父、父親聽信謠言,剃去了臣女的頭發。”說完,便悲情地將自己頭上紗巾扯下來。
眾人向石紅蓮看過去的時候,何必問打了個嗝,捂著嘴,看向那就跟個清秀小尼姑一樣的石紅蓮,心想莫非這才算是真正的美人,不管怎樣都美?這圓圓的弧度美好的腦殼,噙著眼淚水汪汪的眸子,當真是六分不食人間煙火,四分淡極始知花更豔,當真是鍾靈毓秀……難怪會有男人好那一口,就喜歡去勾引清秀小尼姑,隻是石紅蓮這麼個人,藺家姑爺為什麼休了她?這人性子肯定不好吧。
這光光的腦袋在石夫人心裏就跟女人的腳一樣不能給外人看,石夫人忙拿了紗巾給石紅蓮重新裹上。
倘若何必問知道,何必問就會明白石紅蓮這一招叫做製服誘惑,就如有的女人喜歡和尚,有的男人還就迷戀尼姑。
在這前廳裏,最為錯愕的人當是沉水、祈年,這二人想起早先石清妍教導楚靜喬女人怎麼樣都好看的的話,暗道原當那話是石清妍杜撰出來的,如今看來,當是石家的家學淵源,沒了頭發,石紅蓮一樣自信。
楚律心想自己要長針眼了,石紅蓮還當真露腦門了,咳嗽一聲,義正詞嚴地說道:“偏聽則暗,司徒姑娘,你來說說早先那事的經過。”
“石姑娘汙蔑民女跟王爺不人不鬼,又要民女做媒替她跟王爺牽橋搭線,民女做不得那龜奴,婉言謝絕。石姑娘依舊不依不撓,民女便將她打了。”司徒靈簡短地說道。
石紅蓮忙道:“她胡言亂語,臣女是聽說她有些行徑見不得人,便勸說她迷途知返……”
“咱們有這麼大交情嗎?”司徒靈冷眼看向地上的石紅蓮,心想從石紅蓮摘掉紗巾那會子起,石紅蓮就摘不掉勾引錦王爺的帽子了。
“那和尚……”石紅蓮心想那可是人證物證俱在的事,司徒靈抵賴不了的。
“誰會信?”司徒靈又問石紅蓮。
石紅蓮恍然大悟,一雙眼睛滿是惶惑地扭頭看向楚律,心想司徒靈定是察覺到石夫人叫人盯著她呢,於是有意跟胡雲和尚做戲,這胡雲和尚是上國寺老方丈的弟子,又據說是不近女色才舍家做了和尚的,說他跟個男人私通有人信,說他跟女人私通,誰肯信?心裏覺得自己被司徒靈騙了,於是臉上越發委屈,泫然欲泣地握著石夫人的手,就似兩母女無依無靠,相依為命一般。
自打見識過甘棠之後,楚律透徹地明白了有一種女人,不管別人對她做什麼,不管她對別人做什麼,總是自以為自己最無辜最委屈的,是以,在見過那能叫他跟王鈺愧疚十幾年的甘棠,石紅蓮這點子小把戲就不夠看了。
“說句痛快話吧,石家大姨子當真想勾引本王?”畢竟是魅力得到認可的表現,楚律聽到這事還是挺樂嗬的。
“……王爺。”隻一聲幽幽怨怨的王爺就再沒有旁的話了,石紅蓮扭著頭茫然弟靠在石夫人身上,曆朝曆代寵信妃嬪家姐妹的皇帝多的是,遠的不說,廣陵候夫人就近在眼前,這等事在帝王家就隻是一樁風流韻事,做什麼去扯那些大道理。
石夫人忙跪下,“求王爺給紅蓮住持公道,司徒姑娘那般冤枉紅蓮,定是聽說了早先皇帝想將紅蓮賜給王爺的話……”
石清妍噗嗤一聲笑了,見楚律看她,便是說道:“依著母親的邏輯,王爺你得想:哎呀,原來眼前這美人是本王那陰錯陽差錯過的妻子……她原本就該是我的妻呀!”
石夫人聽到石清妍那滿是嘲諷的話,不由地漲紅了臉,她當著楚律的麵提起那話,也不過是想替石紅蓮開脫,她哪裏有臉將石紅蓮送給楚律做妾,今日不該一時耳朵軟,聽信了石紅蓮的話領著她一同出來——她早該知道,石紅蓮的心氣高,哪裏是會安心嫁人的人,可恨自己又被她哄了一回。
“咳,母親不要太過狂妄,知道石家是我娘家的人有,隻是石家有個紅蓮姑娘的不多。母親這借口找的不好。”石清妍說道。
楚律挑著眉毛看向石夫人,心想難不成依著石夫人的邏輯,耿氏跟楚徊私通,自己要滿心慚愧地成全他們?畢竟是自己這夫君攔著人家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這都是什麼事!聽石紅蓮還要再說,便冷聲訓斥道:“夠了,今日司徒姑娘是遭了無妄之災,想來嶽母也在醉夢仙裏想法子糟蹋她的名聲了。司徒姑娘放心,本王定會叫人澄清早先的謠言,絕不耽誤你嫁人。”
司徒靈毫不扭捏地福身謝道:“多謝王爺。”
“你想找個什麼樣的?我這邊有六個西院猛士沒娶親呢。”石清妍有意說給石夫人聽。
“民女想要一個顧家的,會體貼人的。”司徒靈年紀大了,身上有孝,上頭的兄長不光沒娶親還沒在家,家中叔嬸又靠不住,凡事隻能她自己個計較著。
“這樣的……”石清妍沉吟一番,眼睛瞄向何必問,卻見何必問隻是饒有興致地打量石紅蓮,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壓根不去看那打扮素淨的司徒靈,“我這邊有幾個猛士,要不等你出了孝期叫媒人來說說。”
“多謝王妃,隻是請王妃費心先給哥哥說一門親吧。”司徒靈又福身說道,有司徒尚擋著,她先成親也不好看。
“那就請司徒姑娘先回去吧,家醜不可外揚,我們這要處置家事,當真是對不住了。”石清妍笑道,叫沉水去送了司徒靈出去,順便將西院猛士們情況跟司徒靈說一說,若是能成就一對,也算是好事;隻是那司徒尚,這個混賬要給他找個什麼樣的娘子?
沉水領著司徒靈還有司徒家叔嬸去了,楚律見石清妍一門心思想著去做媒婆了,便對石夫人、石紅蓮說道:“等一會子老將軍、嶽父他們來了,咱們就說一說這家醜該怎麼處置。”
家醜指的就是石夫人、石紅蓮兩人,石夫人心裏一慌,忙道:“王爺,明眼人都看出來是胡雲大師跟司徒姑娘合起夥來陷害我們……”
“本王沒瞅出人家陷害你們。”楚律心道趕緊地處置了這事,他還有時間跟石清妍去葡萄架子下聽牛郎織女喃喃細語,示意人將胡雲鬆了綁,就不再言語,等著石老將軍、石將軍過來後如何處置這事。
石夫人、石紅蓮心中焦急,石紅蓮偷偷覷著楚律,想不明白為什麼藺姑爺、楚律一個兩個都瞧不起她,心慌地抓著石夫人的手,眼珠子快速地轉著,今日原是想看司徒靈的倒黴樣才哄著石夫人帶她出來的,不想倒黴的又是她自己……又看向隔岸觀火的石清妍,心想這女人當真不顧念骨肉、姐妹之情,竟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母女被楚律埋汰。
“春兒、春兒——”老邁的聲音傳來,石清妍頭皮還是習慣性地一麻,隨即捕捉到石紅蓮看向她的怨毒眼神,暗道難不成她都當著她的麵勾引她男人了,還想她大度地替她求情?真當她是軟柿子了,“娘,娘,你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