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喔,我先打電話,你還有什麼疑問就問黃琴!」
珺珊說完就播通了醫院的電話……
「那麼黃琴,你能進入零世界嗎?」
「我當然可以,目前知道有特殊能力的人中,就你是不能進入零世界的,有個麻煩的儀式了!」
周彥把坐姿向前傾了一下,想聽得更清楚一些。
「那麼,你的能力是那黑色的雲霧嗎?」
「是墨!控製墨,把它覆蓋到車子上,或者讓它在天上飛,變成針裝刺人,變成衣服穿在身上,變成筆握在手中。很樸素的能力吧!」
「不啊!光想想就很厲害,如果成噸成噸的墨就可以形成像沙塵暴一樣的感覺。你們為什麼會怕那兩個小女孩?雖然我覺得如果把她們打敗有些可憐,但是,但是……」
周彥停頓了一下,遲疑著不懂該說什麼。
「但是什麼?」
「你們是不是有個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雖然我認為那種把殺戮當做興趣的家夥根本不能算人類了!雖然很可憐,很可憐,但是,她們不應該存在,她們就是怪異!」
黃琴沉默了,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對周彥說什麼。
「該,該不會真的不能殺人類?」
「滾他的什麼規定,我們才沒有這種沒什麼用的規定,我首先連個組織都不是!」
黃琴突然大喊了兩句,然後清了清嗓子。
「我隻是覺得,你雖然是個昨天才接觸我們的家夥,但是覺悟性也太高了。如果願意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想必對我們也是很有好處的。」
珺珊打完了電話,輕輕的收起手機。她拍了拍周彥的肩膀,示意他向後坐一點。
「其實你說得不錯,我們應該根本就不怕她們兩個。我們害怕的,是他們背後的,藏在暗處的家夥。
之前我說了,怪異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他們要麼是來自於其他世界的生命,要麼是不會被一個世界束縛的生命。
但是能夠讓本來屬於這個世界的生命出現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特征的,就隻有超宙生命體了!」
「超宙生命體?那是什麼鬼!」
珺珊把頭靠到窗戶邊,若有所思,露出了哀傷的神情。
「超宙啊!……是一群不被單一緯度束縛的家夥,所以他們可以穿越空間穿越時間,但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追求什麼。
他們有些是某些概念本身的具現化,有些是各種概念表現的集合化,充滿了悲哀,充滿了欲望,充滿了空虛。」
周彥沒有顧及到珺珊傷感的表情,甚至沒有在意珺珊慢慢衰落的語調,樂此不疲的問著珺珊的問題。這些對於周彥而已,實在是太吸引人了,縱使周彥會有些聽不懂。
「那麼,那麼舉個例子,你遇到過哪些超宙生命體呢?」
珺珊慢慢的低上了頭,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轉頭盯向周彥。珺珊空虛的眼神透著暗淡的金光,仿佛他盯著的不是周彥的臉龐而是周彥的靈魂,讓周彥感到一絲荒涼。
「比如?……比如我,就是“死亡”這一概念本身的具現化!」
賴在半空中拉住了千的手,慢慢的拉近,慢慢的拉近。向上飄揚的發遮住了千的臉龐,千睜著雙眼,咬著牙關,但是淚水依舊向上飄去。
墜落了!
墜落了。
「早在四年之前,我們就該死去了,千·明塞,不要傷心了!」
賴也向下墜落,過頸的銀發遮住了她的正在發抖的唇,與已經閉上的雙眼。
「姐姐,到此為止了,也夠了吧!大概在落地的時候會聽到很難過的劇烈響聲,會很難看,但是,夠了吧!」
自殺也算殺戮的一種,那麼用這種方式結束也未嚐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千也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
隨即,一道藍色的光芒憑空而出,讓已經閉上雙眼的千與賴都感到刺眼,不禁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簾。
千和賴感到一個巨大的力量纏住了他們的腰部,讓他們在空中得以減速,最後停下。
賴睜開雙眼,此時她的頭發已經垂落在地上,頭皮也因為和地麵極為接近而感到瘙癢。映入眼簾的,是倒著的少年的雙腿,以及垂落到腿邊的藍色大衣。
「什麼嘛!原來是安啊!我還以為是天使來接我了呢!」
安把千和賴放在了地上,讓她們安坐在路邊。
「真是抱歉,我沒有料到有那麼強大的人在這個世界,讓你們受驚了!」
安靠在一邊,露出溫暖的微笑。這微笑太過於溫柔,就像是偽裝出來的。這是安的習慣,從真實的溫柔微笑變成隻會溫柔的微笑。
「那些家夥實在是奇怪,一個殺不死,一個可以變成花瓣,而且可能還有個人能操縱水一樣東西。」
安摸了摸千和賴的頭,歎了口氣,緩緩的站了起來。
「呐!我們回去吧!」
「嗯~嗯」
賴搖了搖頭,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千,一把摟住。
「我們過會兒回去,現在,我們還有一點事情沒有解決,對吧,千!」
千·明塞看了看賴,點了點頭。她知道,也相信,隻有賴·羽麗可以理解她現在所感到的不適感。
2。「真是……見鬼,如果隻是……賭博遇到出老千……就算了,這他媽……打不死的……都出來了!嗬……嗬……」
趙庭一邊喘氣一邊唾罵,隨腳踹翻了路邊的垃圾桶。
垃圾桶倒在了一邊,垃圾翻飛出來,砸到了在一邊睡覺的老年叫花子。
叫花子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看到此狀,趙庭極為不爽。總之,先找個理由打他一頓吧!
「喂!臭東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沒有人回應,就像所有的一切都沉睡了一般。
「昂!!!」
趙庭猛得一腳踹到老人的背部,讓他一下子呻吟了出來。
老叫花子挪動著往牆角移,用左手揉著背,像一隻上了年紀的流浪狗。
「你他們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啊!?還不做聲!」
趙庭一個箭步走到他麵前,舉起右拳就要掄下去。
「別別!我,我不敢……惹你,我萬一……看了你一眼,你不是也會打我嗎?」
「你倒是知道!我打的就是你!不要問為什麼,算你倒黴,爺爺我今天心情不好!」
趙庭邊喊邊掄下拳頭,一下,兩下,三下。因為跑了太多路,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很快就沒有力氣了。
老叫花子隻是抱著頭呻吟了一會兒,連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沒意思!」
趙庭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褲子,繼續往前走。
「這是什麼鬼地方?連個車子都沒有!」
趙庭隻顧著跑,連方向、道路都沒有顧忌,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十字路口。路的一邊是高高的紅色的牆,沒有書名也沒有街燈。另一邊是廢棄樓,各種沒有建好的房屋,推到了一半的石堆。
縱使在月光下再怎麼陰森,趙庭也隻是選擇往前走,因為除了前方,他根本不能找到一個可以掌握的方向。
趙庭感到前所未有的煩躁與不安,這種害怕的感覺讓他變得警惕起來,甚至連風掛起的地上細小的沙粒都渴望去聽見。
他逐漸加快了腳步,仿佛如果走慢了,身後的路就會消失。
這種違和感讓趙庭感受到恐懼,他感覺自己被困在了一個不知名的貧民窟之中,但是在這種半夜,連一個問路的人都沒有!
最後的最後,趙庭停下了腳步,他的左腳踩到了一塊香蕉皮,如果右腳脫離了地麵,恐怕就會摔一跤吧!
「真是糟糕透了!這個鬼地方!」
他向後轉了個身,打起了小算盤。
『再去找一次那個乞丐,把他打醒,威脅他帶我走出這個鬼地方!』
趙庭這樣計劃著,奔跑著沿原路返回。靠著走已經休息了一段時間,縱使獨自餓了,也有經曆在走一段吧!
但是在精力尚且充沛的時候,趙庭就早早的選擇了停下腳步。他一把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香蕉皮的麵前。
香蕉皮上趙庭左腳鞋底的印跡清晰可見,就像絕望的黑色預言文字。
迷路了!
雖然很可笑,但是趙庭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看著已經失去信號的手機,趙庭推到了牆邊。牆很紅,擦牆的油漆還有刺人的味道,這是明顯還沒有塗刷過幾天的一堵牆。
趙庭把希望寄托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那一刻,如果沿著牆走,興許可以找到一兩個經過這裏的人吧!
趙庭向著天空大喊了一聲,就靠著牆打算入睡。
快睡著吧!睡著就可以到明天了!
快睡著吧!醒來就可以看見太陽!
快睡著吧!有太陽就有人來救援!
所以,快睡著吧!
求你了!求自己了!
不知什麼時候趙庭忘卻了時間,忘卻了身處何處,隻剩下平靜的呼吸和安穩的心跳。
「————」但是,這平靜的呼吸被打破了,異常跳動的心髒讓趙庭猛的醒了過來。
「在這裏睡覺對身體不好的哦!」
趙庭吃驚的看著眼前這位熟悉的黑色短發的小女孩,完全說不出話來。
從胸口傳來了沒有體驗過的刺痛。趙庭看向胸口,一把短刀隻剩下刀柄在外頭,其餘的都被自己的身體接納了,用抗拒與疼痛接納了。
「因為會感冒,所以我們把你叫醒了!」
一旁銀色短發的小女孩笑著對他說,就像她們真的幹了一件好事,雖然不知道報恩與傳送,但是可以讓自己樂一樂。
「為……為什麼……殺……我?」
趙庭吐出了苦澀難聞的血液,那味道讓他自己屏住了呼吸,眯緊了眼睛。
「吖……是你說的,今天給我們一個可以殺的對象。」
趙庭已經失去了視覺,感到透骨的寒冷,慢慢的倒在地上。沒有在意兩個小姑娘,甚至她們是在自己的身邊看著自己死去,還是不屑一顧的離開都不知道。
但是這一刻,趙庭明白了一件事。那兩個小女孩已經不是普通人了,那是以殺戮為目的殺戮為興趣殺戮為意義的怪物。剝奪了他們意義的,不論是不是自己,最後她們都從這裏獲得意義。
『一個人……活生生……的塑造成……怪物……嗎?』
回憶著自己毫無成就的糟糕一生,雖然不算什麼有為青年,至少自己沒有墮落成一個怪物。
此時此刻,趙庭已經感受不到寒冷,或許連身體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吧!
「太陽……出來了……嗎?」
趙庭最後發著疑問,略帶微笑的定格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