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國人在物質與精神方麵嚴重失衡。
其一是科學進步了,人被機器化了。與古代相比,今日科技之進步不止千萬倍。今人再也不必一定要用腳走路了,可以乘汽車、火車、飛機。今人也不必用手去插秧,可以有機器來代勞。生活舒適了,有空調有冰箱,幾乎感受不到夏的酷暑冬天的嚴寒。聯係方便了,有電話有手機有互聯網,千裏近在咫尺。但是今人卻感受不到幸福。科技加快了生活節奏,科技加快了社會變遷,人不得不跟著奔跑,每時每刻都在忙碌,疲於奔命,心力交瘁。總是忙碌,人就是一架機器。
其二是一切都有了量化標準,人被物化了。量化標準幾乎伴隨著我們的一生。還是在小時候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就被要求注意肩上有幾道杠杠;上小學中學的時候,又被要求考高分考第一名;上大學那當然應該是上名牌大學。工作以後,主要是看你做了多大的官,掙了多少錢,有多高的社會地位。每一個人成功與否,都有一個量化標準在那兒。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交流,似乎也有一些量化標準。人的一生似乎都是為了達到這些標準而活著。
其三是財富增多了,人被財富吞沒了。與古人相比,今人的財富明顯增加了,有洋房有汽車有高爾夫球的會員卡。但是現實生活中,財富不是用來為人服務的,不是用來使人活得更像人,反而成了人的一種負擔。有所謂的“房奴”、“卡奴”等,就是形象化地說明了此點。電腦的發明本來應該是為人們生活工作帶來方便,結果卻造成許多人得了“電腦病”。科學技術本來是為了滿足人們的物質需求的,現在卻成了人們製造需求的工具。在這樣的社會裏,人總是身不由己,失去了自我。
之所以造成物質與精神嚴重失衡,是因為現代人太重視物質層麵的東西了。科技的發展增強了人們尋求物質的能力,更刺激了人們對這方麵的追求的欲望。越是向外索求,離人的本真狀態就越遠,人也感到活得越累。唐代著名散文家柳宗元曾寫過一篇寓言,它的題目叫《蝜蝂傳》,講的是一個貪得無厭的蟲子,因為總是持物而行,最後“至墜地死”。人如果也是執迷不悟,恐怕也有這樣的下場。
我們在研究河陽古村落時,感觸最深的就是過去生活於河陽古村落中的那些知識分子。我們在前麵的第五章第三節中已經指出,他們並不鄙棄物質,在家裏的田產可以保障他們的基本生活,他們將人生精力投入到精神層麵的超越。但是他們追求精神生活,並非是生活在玄想坐忘之中。他們或出去做官,或服務於宗族,或行醫,或教書,或沉醉於學術,或流連於文學,每人都根據自己當下處境,素位而行,活得真實,活得自由自在。
我們在此並不是要主張回到從前的生活狀態,就像老子所說的“使有什佰之器而不用,使人重死而不遠徙”。我們不能一邊享受著現代科技給我們帶來的舒適,一邊墜入對過去田園生活的暢想之中。我們應在現代快速城市化現代化的今天,平衡我們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更重要的是超越物質,在精神上提升。
以上我們在精神層麵總結出河陽古村落對於我們今天的啟示意義。這種啟示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麵,即愛、秩序和精神超越。這也是我們研究河陽古村落所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