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上小島,精疲力盡的趴在岩石上喘著粗氣,這時前額一綹長長的濕發垂落,遮住了臉龐。他抬起手撩開長發,驀地心裏一怔:“我明明是短頭發的啊!”低頭細看自己身體,竟然尚未發育。他大吃了一驚,忙將上半身探出岩外,隻見海麵映出的人影竟是個幼小孩童,看上去頂多隻有五六歲的樣子,而他在來之前已是三十六歲,不禁心中悲憤道:“我靠,真尼瑪坑爹啊!”他明白自己一定是被傳送到古代了,可是傳送艙在海上散落得無影無蹤,隻怕再也回不去現代世界了,頓時感到一陣茫然。
他怔怔的坐在岩石上,直到覺得身上寒冷,這才想起仍然光著身體,於是在附近尋了些樹枝裹在身上。接下來靠島上的野果維持生存,又經過無數次嚐試,總算學會了鑽木取火。一連過了十幾天,卻始終沒有船隻出現。日月交替,鬥轉星移,轉眼過去了兩個多月,他已經紮好一隻木筏。又過了十幾天,終於等來了東南風,他便坐上木筏向西劃去。
劃了半個多月,仍是不見陸地,海麵上卻突然刮起猛烈的正南風。那木筏像一片落葉般在驚濤駭浪之中急速顛簸打轉,木筏上的野果也統統掉進了海裏。他雙手拚命抓住木筏,仰天悲憤道:“我靠,真尼瑪坑爹啊!”那木筏竟被南風吹得一直向北飄去了。
南風猛刮了三天仍未止歇,所幸這一日黎明時分,木筏終於靠上了陸地。他慌忙棄筏登岸,一時激動竟忘記了饑1渴,拔腿朝內陸奔去。但見沿途山巒綿延起伏,草木金黃,樹葉凋落,竟是一派深秋景象。他想到現代世界應是仲春時節,不由得心中感慨。行了一程,突然一隻野兔從他腳旁竄了過去,他連忙大呼著追上去。追了一程,野兔倏地鑽進了草叢,不料卻從草叢中驚飛出一隻野雞來。他急忙又去追逐野雞,野雞沒有追上,倒又遇上了一群梅花鹿,直令他驚喜連連。他不停追逐著各式各樣的野生動物,不知不覺來到一條河邊,隻見河裏一尺多長的魚兒正在成群結隊的遊來遊去。這下把他喜得合不攏嘴,暗想:“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天堂啊!”忙在附近折了一根樹枝,站在河邊叉魚,不一會兒便叉上來三條。他在岸上把魚烤熟了,美美的飽餐一頓,然後睡到傍晚,這才繼續朝內陸行去。
連行了四五日,卻始終看不到人,但見各處村莊都人去屋空,地上長滿雜草,不禁暗暗驚訝。又行了半日,空中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繼續走出裏許,雨勢漸大。時已深秋,他身上隻纏繞了些樹枝,此刻渾身淋濕,著實冰冷難耐。正困頓時,隱隱望見前麵有座建築,他急忙奔過去。來到近前,隻見是座小廟,虛掩著門,頂上懸塊破敗的匾額,題著“藥王廟”三個繁體字。他站在廟前大喊:“有人嗎?”喊了幾遍,無人應答,於是推開廟門走進去。但見殿內滿是蛛網,幾尊神像都已殘缺不全,香案上落滿塵土。再看兩旁廂房,俱都空空如也,隻在廚房裏找到半捆木柴。他將木柴抱到殿上,打算生火取暖,怎奈那柴略有些受潮,試了半天卻鑽不著火,隻得作罷。過去將廟門重新掩上,回到殿上躺臥在香案底下。耳聽得殿外雨聲潺潺,久久不止。他無法可想,隻得合起雙眼,慢慢朦朧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聽見廟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下子驚醒。坐起身仔細聽去,那聲音漸漸的近了。他聽出是腳步聲,又驚又喜,忙爬起來奔出殿去。打開廟門,但見天已經昏暗下來,雨下得正大,一對男女相互攙扶著剛好走到廟前,看見他突然出現,登時雙雙止住了腳步。那兩人卻都是古裝打扮,他不由得微微吃了一驚。待細看時,隻見男子大約二十六七歲,身穿青布長衫,白麵無須,相貌俊美,手中撐一把油布竹傘,背上用布帶綁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小臉通紅,雙目緊閉似乎睡著了。女子大約二十三四歲,眉目清秀,穿著褐色衫裙,腰間挎一口藍布包袱。三個人頭發衣衫都已濕透,顯是在雨中行了多時。他此刻已反應過來對方是古人,禁不住心裏百感交集。
但見那對男女神情緊張的注視著他,卻不說話。他大聲說道:“你們好!”那對男女仍是不說話,臉上卻都露出驚訝神情。沈風突然醒悟,忙抱拳躬身,微笑道:“二位,在下有禮了!”這回他盡量使用了古人的禮節和語氣。男子怔了怔,終於開口說道:“你……你是漢人?”沈風不覺笑道:“我當然是漢人啊!”那對男女麵色登時和緩了下來。
幾個人一同走進小廟來到殿上。這時周圍光線已暗,男子放下手中雨傘,不知從懷裏摸出些什麼,雙手握著篤篤的敲打了十來下,竟打著了火,舉起來照了照四處,瞧見地上有捆木柴,當即俯身取出幾根,堆攏之後點燃了。沈風大喜,連忙走過去圍在火堆旁邊。男子收起引火之物,將小孩從背上輕輕解下來,女子忙將孩子摟在懷裏。但見小孩身體軟軟的一動不動,氣息若有若無。女子低下臉龐碰了碰小孩額頭,登時雙眼落下淚來。沈風驚訝道:“這孩子怎麼了?”男子黯然道:“小兒染了風寒,連日來高熱不退,自昨夜起便一直昏迷不醒,不想今日又遭了這場冷雨,隻怕是……”說到這裏語聲頓塞,神情極其哀戚。沈風上前摸摸小孩額頭,觸手滾燙,再搭其脈搏,細弱到幾不可辨。他知道可以用真氣內力替人治病療傷,當即有心相救,可仔細一想,自己目前還無法將內力的大小緩急拿捏自如,如果貿然施為隻怕會弄巧成拙,因此猶豫了好一會,終於沒有開口。
幾個人坐在殿上默默無言,直到後半夜,他突然被一陣喊叫聲驚醒。但見那對男女正抱著小孩不住哭喊,火光映照之下,那小孩雙目緊閉,麵如白紙,身子一動不動。沈風暗叫不好,急忙走過去用手試探孩子口鼻,已經沒了呼吸,再搭其手腕,察覺到尚有一絲脈搏。他此時顧不得再猶豫,當即對二人說道:“快把孩子交給我,讓我試試醫治他!”那對男女聽他如此說,雖然將信將疑,卻也都麵露希望,女子忙將孩子放進他懷裏。
沈風盤膝在地,將小孩上半身輕輕扶起,雙掌按住孩子背心暗運內力,將真氣輸送過去。他起初尚能勉強緩緩而為,但過了片刻便把握不住,真氣在雙掌之上漸行漸快,頓時震得小孩身體連連顫抖,宛若遭到電擊的一般。他見狀大驚,急忙撤掌將孩子抱在懷裏。但見小孩仍是雙目緊閉,身子一動不動。沈風心中惶恐,暗道:“這小孩不會被我打死了吧?”連忙搭其手腕,還好仍有脈搏,再試探小孩口鼻,居然斷斷續續的有了少許氣息。他又驚又喜,忙將孩子重新扶起,這一回不再遲疑,雙掌上持續不斷輸出內力,直震得那孩子身體不住劇顫。過了好一會,隻聽得孩子喉嚨裏“喀”的一聲,竟吐出一口鮮血。登時那對男女發出悲痛的哭喊。沈風心中大駭,暗叫:“我靠,這回真的被我打死了!”慌忙又將孩子放回懷裏,卻見那孩子竟微微睜開了雙眼。那對男女驚喜交加,俯在小孩耳邊連聲呼喚:“元兒!元兒!”
沈風也是驚喜不已,唯對那孩子被自己內力震得吐血,心裏實在惴惴不安。他不敢再輸送內力,隻是抱著那小孩。但見孩子呼吸增強了許多,臉上也有了些紅暈。又過了良久,孩子已經麵色如常,他伸手再探其額頭,感覺到體溫也已正常,這才將一顆心放下來,對二人笑道:“孩子已經沒事了!”說著將小孩交還給女子。那對男女雙雙起身向他行禮,連聲說道:“多謝恩人救治小兒!”兩人絲毫不懂武功,自是不知沈風方才在輸送真氣內力,但看他雙手不停“抖動”自己孩子身體,隻道是推拿按摩的救治手法,故此行禮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