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目光中怒氣更盛，過了片刻，厲聲說道：“女真人沒有懦夫，葉赫個個都是英雄！”沈風立時一怔：“他怎麼會說漢語？”老者又大聲說了幾句，揮了揮手，有漢子過來解開了沈風身上繩索。等他站起來，老者指指帳中眾人，又說道：“這些人你任選一個比武，好叫你倆死得心服。”沈風揉著被綁得麻木的雙手，不甘心的問道：“要是我贏了怎麼辦？”老者略微一怔，嗬嗬的笑道：“小娃娃好狂妄的口氣！”又道：“也罷，你若贏了，便不殺你倆。”沈風有些不敢相信，連忙問道：“你這話可當真？”老者傲然道：“女真人從不食言！”沈風看看帳內眾人，用手一指剛才踹他的那個漢子，對老者說道：“讓他跟我比武！”
眾人一起來到帳外空地上，那漢子惡狠狠的朝沈風撲過來，迎麵揮出一拳，隻聽拳風呼呼。沈風知道對方力大，急忙側身閃避。不料那漢子不知如何的手臂一轉，那一拳竟結結實實打在了他胸前，登時令他胸口氣血翻騰，他忙用內力生生壓住。那漢子見他受了自己全力一擊，卻恍若無事，不禁“咦”了一聲。眾人哄然發出嬉笑聲，那漢子臉上一紅，出拳更加的狠了。
二人你來我往過了五六招，那漢子拳法進退有度，甚是高明。沈風平日裏隻專注於修習內功，對拳腳毫無心得，使出來的招式全然不成章法，胸口早又中了幾拳，身上也被踢了幾腳。這時那漢子又一拳擊在他胸前，隻聽得喀喇喇一聲響，竟被打折了幾根胸骨。沈風內力再也壓製不住，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看那漢子第二拳又擊來，他顧不得多想，急忙右手運起內力朝外一揮，登時五指之間發出銳器破空之聲。那漢子始料不及，竟被勁氣接連掃中胸前幾處穴道，身體癱軟倒在了他腳下。沈風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慘然笑道：“哈哈，我贏了！”剛說完，又吐出一大口鮮血。旁邊眾人發出一片驚呼，紛紛搶上前來扶起那個漢子，隨後有個漢子走過去跟老者說了幾句。老者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過了片刻，朝沈風點點頭，大聲說道：“便饒你倆不死，你倆今後隨在老夫帳下罷！”沈風一聽大急，氣血上湧，欲要出聲反對，卻一口氣提不上來，登時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睡夢中隱約聽見悠揚的歌聲，不由得驚醒。睜開眼睛，但見四周已完全黑了，自己正躺在帳篷裏，身旁並排躺著的陸胤元正在昏迷，帳內空蕩蕩的點著一盞油燈。兩人身上各自蓋著厚厚的毛皮，用手一摸，身體下麵也是厚厚的毛皮。他用雙手撐坐起來，不料牽動胸口傷勢，不由得悶哼一聲，又倒了下去。那歌聲在靜夜中不住傳來，是稚嫩的女聲，悠長而委婉，有如天籟一般，仿佛來自極高遠的仙境。他靜靜的聽著，整顆心也仿佛飛向高遠，跟現代世界貼得很近。這些天從未掉過一滴眼淚的他，此刻再也忍不住，不覺潸然淚下。
第二天白天，有個婦人進帳來照料他倆，喂兩人喝了些馬奶。陸胤元身體依然虛弱，繼續昏睡。到了夜晚，又傳來了那個歌聲。一連過了四五天，竟每晚如此。陸胤元的身體有所好轉，卻還沒脫離危險，依然處於半昏睡狀態。這一日夜晚，那歌聲終於沒有傳來。第二天夜晚，仍然沒有傳來歌聲。沈風躺在帳中輾轉反側，竟有些睡不著了。接下來三個晚上始終沒有傳來歌聲。這天白天，他實在忍不住，便用這些天跟婦人學得的女真話問道：“嬤嬤，晚上，啦啦啦啦，沒有了？”連問了幾遍，那婦人才明白。婦人重重歎了一聲，說道：“格格要走啦！”見他不明白，婦人做個愁眉苦臉的表情，接著說道：“格格要走啦，難過，就不唱啦！”沈風聽懂了，又問：“格格，要走，哪裏？”婦人又歎了口氣，卻沒有再回答他。
第二天清晨，突然遠處傳來長長的號角聲，緊接著四下裏響起雜遝的腳步聲和馬蹄聲，伴著嘈雜的人聲。沈風吃了一驚，心想：“出了什麼事？”仔細聽去，反複分辨出“格格”這個詞，立即想到：“難道是格格要走？”不由得掙紮起來走到帳外，頓時陽光和雪地映得他一時張不開眼。他抬起手遮著光亮，在帳篷前站了好一會才漸漸適應。
但見人們都牽著馬，正朝剛才號角聲方向匆匆走去，他當即跟著蹣跚行去。走了好一會，終於望見人們都聚攏在一座白色帳篷前。來到近前，看見許多人在不斷用手擦拭眼淚。站在人群最前麵的便是那個老者，手中牽著三匹馬，神情黯然，隻十多天不見，卻仿佛蒼老了許多。又瞧見旁邊一隊漢子騎在馬上，卻個個趾高氣揚，彼此談笑風生，聽其語言似乎不是女真人，沈風不禁暗暗納悶。便在此時，從帳篷裏款款走出一位女孩，身後伴著一名侍女。但見那女孩大約八九歲，頭戴金絲皮帽，身穿束身皮袍，腳蹬雕花皮靴，肌膚如玉，雙眸似水，顧盼生輝，此刻朝霞映照下，宛若一朵鮮花在晨風中燦然初放。沈風頓覺眼前一亮，心中暗道：“這就是每晚唱歌的人麼？”隨即又想：“她穿戴得這麼隆重，要去哪裏？還回來麼？”但見少女抬起頭，朝四下裏眷戀的望了幾眼，然後走到老者麵前，和侍女各自騎上了馬。隨即老者也騎上了馬，揮了揮手。隻聽得長長的號角聲再次響起，馬隊開始緩緩向西行去，眾人也紛紛跨上馬跟隨相送。沈風連忙跟上去，走了一程，隊伍卻離他越來越遠，終於完全消失在山背後。他獨自站在曠野之中，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本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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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曆史/清史民國，名稱：在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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