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3)

隻聽得那轟鳴聲快速接近,不多時,瞧見無數人馬奔馳而來。黑漆漆的看不清人數,聽馬蹄聲比之前幾千騎韃子規模更大,少說有上萬騎。韃子大軍來到兩人附近,不住向西南方向開進,但聽得馬蹄踏得地麵震顫,甲胄摩擦的沙沙聲和兵刃相碰的鏘鏘聲,聲勢驚人。沈風捂著陸胤元嘴巴,自己屏住呼吸。直到天色漸明,韃子大軍才完全過去。沈風長出了口氣,望向三岔河方向,暗暗心想:“無塵會回來找我們麼?”隨即思忖:“韃子大軍已將三岔河封鎖,即便無塵想回來也辦不到!”歎口氣,攙扶起陸胤元,說道:“這裏不可停留,咱們趕緊離開吧!”陸胤元不再執拗,兩人緩緩向韃子大軍相反方向行去。

一路上不時遇見韃子後續輜重人馬,兩人都及時躲避。如此走了兩天,漸漸往東北方向去了。這一日正行之間,突然空中紛紛揚揚飄起雪片來,不多時兩人身上都覆滿白雪。正困頓時,望見前麵嶺下有好幾排鬆樹,針葉厚密。兩人急忙奔過去,一同倚坐在一株鬆樹下。抬頭看去,隻見雪愈發大了。過了許久,雪仍是不止。兩人無法可想,隻得合起雙眼,漸漸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沈風迷迷糊糊聽見有咯吱咯吱的聲響,一下子驚醒。睜開眼睛,隻見天已暗下來,雪下得正大。側耳聽去,那聲音正從鬆林邊上傳過來,越來越靠近了。他聽出是腳步聲,吃了一驚,忙坐起來朝聲音望去。這一望令他汗毛倒豎,但見十幾米開外一隻黑熊正爬過來,腳下踩著積雪和枯鬆針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沈風大叫一聲:“我靠!”急忙拉起陸胤元,叫道:“快逃!”陸胤元睜開眼睛看見熊,當即也大驚,兩人一同朝嶺上奔去。那黑熊嗷的叫了一聲,便朝他倆追來。

兩人奔到嶺上,又從另一麵山坡奔下嶺去。但那隻熊看似笨拙,其實腳步一點也不慢,又奔了一程,熊已是越追越近,呼吸清晰可聞。陸胤元被嚇得哇哇大哭,沈風心中悲憤道:“我靠,真尼瑪坑爹啊!”這時前麵山坳裏傳來了馬嘶和狗吠的聲音,兩人急忙跑過去。隻見一片開闊地上有兩座帳篷,帳外十幾條狗正在集體狂吠,旁邊十幾匹白馬在不安的踢踏嘶鳴。與此同時,從帳篷裏走出七八個漢子,都身穿毛皮衣服,頭戴毛皮帽子,顯然是韃子。沈風顧不得許多,連忙大喊:“救命!救命啊!”那些漢子看見熊,也都大聲呼喝,頓時十幾條狗衝了過來圍住熊狂吠。眾漢子急忙返回帳篷,紛紛取了長刀和弓箭出來。那隻熊停下腳步與群狗對峙,兩人得以擺脫,遠遠的站在那裏。

那些狗顯然經過狩獵訓練,隻是圍而不攻,不住的狂吠,熊在當中焦躁不安的來回轉圈。突然一名漢子彎弓搭箭嗖的射去,正中熊的心口。那熊一聲長嚎,猛地朝漢子們衝出幾步,卻被群狗攔住,頓時彼此撕咬在一起。漢子們趁機又發出幾箭,各自射中了熊的要害。如此不斷放箭,那熊漸漸不支,終於倒下,雪地上滿是熊與群狗的鮮血。眾漢子齊聲歡呼,又過了片刻,熊完全不動了,眾漢子才紛紛走近察看。

沈風見熊已死,長出了一口氣,此刻已經瞧出那些韃子不是兵丁,而是老百姓,於是領著陸胤元朝漢子們走過去。頓時引得群狗朝他不停狂吠,漢子們也都回身向他倆望來。兩人停住腳步,沈風遠遠的大聲說道:“你們好,謝謝你們救了我們!”幾個漢子卻不答話,都麵帶驚訝的望著他。沈風忙抱拳躬身,再次微笑道:“各位兄台,多謝救命之恩!”不料話音剛落,卻已有兩名漢子奔到兩人麵前,提著兩人的胳膊將他們帶到了帳篷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立刻又有漢子拿繩子將他倆雙手都反綁了起來。陸胤元大聲哭喊,沈風也一下子懵了,心中暗叫:“我靠,韃子果然都不是好人!”

他連忙拚命掙紮,卻無法掙脫繩索,又急忙拔腿奔逃,可惜雙手被反綁著跑不快,很快便被重新捉了回來,反而惹得漢子們又將兩人綁在了馬樁上。陸胤元更加嚎哭不止,沈風又氣又急,大叫:“放開我們!快放開我們!”叫了半天,卻沒人理會,禁不住滿腔悲憤道:“我靠,真尼瑪坑爹啊!”兩人受了一夜風雪,陸胤元連連咳嗽起來,沈風不禁暗暗叫苦。

第二天清晨,漢子們拔起帳篷,將兩人和各種獵物一起綁在馬背上,頂風冒雪向北馳去。兩人在馬上顛簸得五髒六腑都快要吐出來,更兼渾身皮膚磨破,痛不欲生。看身旁陸胤元,已是奄奄一息,沈風心中悲憤道:“我靠,真尼瑪坑爹啊!”接連行了七八天,眾人來到一座白雪皚皚的高山腳下。但見山下是寬闊的草地,上麵覆蓋著厚厚的積雪。一條清澈的溪流正從山上靜靜流淌下來,大大小小百餘座帳篷排列在溪流與山腳之間,婦女們正在溪邊洗衣取水,帳篷外一群小孩子在玩耍,遠處幾百匹白色駿馬在草地上自由奔跑。眾人來到溪邊,婦女和漢子們彼此看見了,都笑著互相打招呼。眾人騎馬趟過溪去,走不多時,帳外的孩子們便歡叫著飛奔了過來,看年齡都在三四歲左右。漢子們大笑著將幾個孩子高高舉到了空中,又從行李裏拿出各種小玩意送給那些孩子,群狗圍著孩子們不停搖著尾巴。

孩子們一邊好奇打量著馬背上的沈風和陸胤元,一邊雀躍引領眾漢子向那些帳篷行去。隻見每座帳外都晾曬著若幹獸皮和肉幹,人們正在各自忙碌。漢子們將馬匹停在帳篷邊上,跟周圍的人互相打著招呼,又從馬上取下熊皮,押著兩人,跟隨孩子們來到了一座豎著黑色大纛的帳篷前。那纛布在風中展卷不定,依稀可見上麵圖案是一匹淩雲飛馳的白馬。早已有幾個孩子跑進帳篷裏報信,不多時從裏麵走出幾名男子。那些男子看到幾位漢子,都高興得彼此上前擁抱。眾人走進帳篷,孩子們卻仍不願散去,兀自朝帳篷裏探頭張望。

那帳篷裏十分寬敞,地上鋪著厚厚的毛皮,斜對角擺放著兩盆炭火,暖烘烘的。靠裏席地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大約五十多歲,身材異常魁梧。幾個漢子紛紛走上前給老者打千行禮,老者笑嗬嗬的連連點著頭,口中不住說著什麼。漢子們將熊皮獻給了老者,又將兩人推到老者麵前。陸胤元極度體弱,已經無法站立,昏倒在地上。一個漢子朝他倆分別指指,對老者說了幾句。老者威嚴的注視著兩人,麵露怒容。那漢子用雙手強按著想讓沈風跪下,沈風雙腿繃直,暗運內力。那漢子連按幾下,竟沒有按動,卻碰痛了他肩膀上的傷口。沈風氣急,朝那漢子罵道:“狗韃子,快放開我!”那漢子用力按不動他,抬起腳朝他踹了幾下。沈風跌倒在地,口中大罵:“卑鄙無恥的韃子!背後偷襲的懦夫!”隻聽得老者喝了一聲,那漢子悻悻的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