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並無殺意,隻是想給盈袖山莊一個下馬威,將他們先前給天刀門的羞辱一並還回,然而正在她得意之際,隻覺得一物打在她的劍上,劍身劇顫,震得她手腕發麻,不得已收手掣劍,再抬眼望去,不知何時,前麵已站了一個是十八九歲的少年。
這少年一襲玄色長衫,身形挺拔,如一株傲霜鬥雪的蒼鬆,英骨玉麵,眉目疏朗,一雙眼睛漆黑幽深如古泉,臉頰也如冰雕雪塑一般,線條完美利落,倒是一個翩翩美少年,加之他臉上洋溢著一種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偏生讓人無法討厭。
沈宛有些吃痛地揉了揉手腕,略帶嗔怒地盯著那少年,卻並未把他放在眼中,隻是冷冷地道:“你是誰,為何出來多管閑事。”
那少年哈哈笑道:“沈姑娘此言差矣,我劉師兄險些命喪姑娘之手,我又豈有不救之理?”他眉毛一挑,笑意中帶了幾分戲謔之意,“差點忘了告訴姑娘,在下是盈袖山莊的少莊主席鋒揚。”
沈宛登時瞠目結舌,俏臉緋紅,垂下眼眸,低聲嘟噥道:“你……你是誰,關我什麼事。”她有意躲避席鋒揚的目光,一頓足,轉身便走。席鋒揚隻是看著她的背影,揚首笑了笑,然後對劉鋒與孫碧荷道:“劉師兄,孫師姐,我們暫時不宜與天刀門衝突,還是靜觀其變吧。”
劉鋒點頭,看了一眼席鋒揚,似乎有話要說,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孫碧荷卻道:“劉師兄,有什麼話不好對師弟說的。”然後她對席鋒揚道:“師弟,你也看到了,那小妖女就是無量神劍的女兒,若非師父和她爹是世交,又怎麼會答應這親事。師弟你一表人才,年少英雄,這小妖女如何配得上師弟。待師姐回去就稟明師父,讓他老人家取消這荒唐的婚約,那小妖女若真嫁到盈袖山莊來,到時候天可就真的塌了。”
誰知席鋒揚聽了孫碧荷的話,隻是沒心沒肺地笑了笑,隨即若無其事地說:“師姐,我倒覺得這位沈姑娘有趣得很,師弟並不是很討厭她。”
他這一番話當真如五雷轟頂,頓時讓孫碧荷啞口無言,當場愣在原地。
沈宛未曾料到會在這種情形之下遇到未婚夫婿,雖說她壓根就未將這門親事放在心上,但到底是個女兒家,麵上總是有幾分羞澀,就算機靈如她,此刻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隻得悻悻離去,回到容若身邊之時,見他已行功完畢,正在微笑著與心遠大師攀談,衛子墨也已醒轉,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安定下來。
那邊白候英和席百川雙方攻勢漸緩,席百川的氣力大不如前,此刻全仗輕身功夫取勝,白候英雖後勁十足,然而招式已然用老,八十一路破天刀法的變化路數全都被席白川看在眼中,縱然無法破敵,卻可料其先機,適時閃躲。
心遠大師拈須道:“糟糕,若再這般鬥下去,兩位掌門必然會兩敗俱傷。”
容若道:“大師,我們要快些阻止,依晚輩看,此事個中內情頗為蹊蹺,恐怕是有人故意設計,若兩位前輩當真兩敗俱傷,到時豈不便宜了幕後的奸佞小人。”
心遠大師道:“納蘭公子說得有理。”話音剛落,心遠大師人已在三丈開外,此刻白候英和席百川已鬥成一團風,外人絕難插手,否則各位掌門也不會袖手旁觀,然而心遠大師隻是站在他們打鬥之地寸許開外,雙掌一合,一股深廣如天的大力自他袍袖中貫出,宛如天外飛鴻,一閃即逝,卻在那電光火石之際,他二人的刀劍同時彈開,隻聽叮的一聲,他二人各自後退數步,就此分開。
也未見心遠大師如何移步,竟已來到了二人之間,大袖一揮,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二位施主,凡事好商量,何必大打出手。”
他二人都敬重心遠大師為武林泰鬥,自然不敢放肆,麵色上恭恭敬敬,心裏卻甚不服氣。席百川道:“大師,殺兄之仇不得不報,還望大師不要阻攔。”
心遠大師望向容若,麵帶微笑,然後徐徐地道:“方才有人跟老衲說,此事別有內情。如若二位信得過老衲,不妨將此事交予老衲處理,明日老衲一定給二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白候英道:“大師言重了,讓大師為我們這點恩怨勞神,晚輩實是過意不去,晚輩一切遵從大師之意,不敢有違。”
他敬重心遠大師,顧說此話全然出自真心,可席百川卻冷眼笑道:“白候英,就算你迎合大師之意,也隻能保得了你一時,明日一到,老夫定要讓你填命。”
白候英道:“若明日心遠大師察出了真相,我白某人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這樣理直氣壯地說話。”
他此番才看到衛子墨受傷,急忙走過去扶住徒兒,眼裏滿是心疼之色,眉頭大皺,關切地道:“子墨,你感覺怎樣,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