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雨蟬淡淡應了一聲,說罷將容若的身體扶正,盤膝坐在榻上,雙手結印,默默運轉體內真氣。
沈宛對雪兒道:“雪兒,布陣。”
雪兒輕身縱起,將脖子上的古玉項圈掛在屋梁上,又在四周依照九宮八卦的方位擺設了許多小鏡子,然後點燃紅燭,一瞬間,屋內星光彌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忽然建立,從四周合攏。
這是靈山派的獨門陣法,借助了古玉的靈力,更加助長陣法的威力,任何外人若要闖進來,著實不易,屋內麵積雖不大,卻已形成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任何闖入者都會迷失在這漫漫星空裏。
這正是當日東皇龍一考驗容若的陣法。
盧雨蟬見沈宛結了這樣嚴密的陣勢,放下心來,雙掌抵在容若的背上,運轉乾坤聖法的功力。乾坤聖法一經運轉,遍體生寒,盧雨蟬整個人猶如置身冰天雪地,寒氣透入骨髓,這些時日她修煉乾坤聖法,都是這樣挺過來的,此刻忍著難受,以絕高定力,生生迫使乾坤聖法的真氣在體內轉了一周,至手三焦時,方才將真氣渡入容若體內。
容若服了沈宛的安神湯,早已昏昏睡去。睡夢中,隻覺身子忽冷忽熱,人時而輕似煙,飄飄然上九重霄;時而重如鉛,沉甸甸下阿鼻地獄。
盧雨蟬貝齒咬著丹唇,忍受著寒氣透骨的痛楚,兀自強行將真氣打入容若周身的經絡,經行間、太衝、中封、蠡溝、中都、膝關、曲泉、陰包、足五裏、陰廉、急脈、章門、期門,行遍足厥陰肝經。
昏睡中的容若頓覺苦悶大減,微微舒了口氣。
然而盧雨蟬卻已是冷汗涔涔,她以峨眉派的寶相功護住經脈,但隨著乾坤聖法真力在容若體內不斷衝擊,反噬之力也越來越強,將寶相功層層瓦解,盧雨蟬經脈立受摧殘,汗落如雨,頭頂出現氤氳白氣,但她心智堅韌,始終默默忍受苦楚,不吭一聲,是以沈宛也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盧雨蟬依照沈宛傳授之法,一一將乾坤聖法真氣灌入容若周身的經絡,《難經》的六十四難曰:陰井木,陽井金,陰滎火,陽滎水,陰俞土,陽俞木,陰經金,陽經火,陰合水,陽合土,意為五髒皆為陰,六府皆為陽,配以五行,兩兩相克。
盧雨蟬將五行生克之道化入內息,以不同強弱的內息分別打通容若的陰脈和陽脈,讓乾坤聖法真力自行在體內聚合。
沈宛在一旁觀看,一顆心高高拎起,但見容若麵色漸漸紅潤,額上的青氣越來越淡,便知乾坤聖法已然生效,正在逐步化解曼珠沙華之毒。
她大為欣慰,轉而望向盧雨蟬,卻見她麵色陰晴不定,冷汗濕透重衣,心裏不免擔憂,默默對著窗外的月亮祈禱,希望神靈可以保佑盧雨蟬安然度過劫難。
便在此時,沈宛忽聞一陣銳風撲麵而來,眸光一閃,揮劍擋落一枚暗器。她臉色驟變,厲聲喝道:“什麼人!”
她驚覺屋外有人,然而此時正值關鍵時刻,她務須守在容若和盧雨蟬身邊,寸步不離,然而沒過多久,第二枚暗器接踵而至,沈宛隨手蕩開暗器,皺眉思索,倘若她守在這裏,那放暗器的人定會繼續施為,影響盧雨蟬運功,她咬咬牙,對雪兒囑咐道:“你好好守在這裏,我出去看一看。”
雪兒道:“姐姐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進來的,姐姐也要小心。”
沈宛提劍衝出小築,但見秋夜茫茫,四野無人,她清喝一聲:“何方鼠輩藏頭露尾,有膽就出來相見。”
她故意提高聲音,實則是以傳聲搜魂之術探查敵人蹤跡,望向左前方一株楓樹,纖手一揚,灑出一篷千樹萬樹梨花針來。梨花針一根根釘在樹幹上,爆出一連串火花,隻見灰影一閃,一人如鬼魅般從樹幹竄伏而來。
“你是天尊宮的人!”識破來人的身份,沈宛出手毫不留情,一劍刺向灰衣人,劍勢交剪,從兩側合圍,眼看已困住灰衣人,誰知對方張開鬥篷,忽然化作一隻蝙蝠,盤旋在夜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