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搖單雙(2 / 2)

“再拿兩萬!”寧老五頭也不回地叫,接過胡彪遞來的錢後,一次推上了兩萬。

幾個幸存者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就連身後的胡彪都微微一怔,寧老五的神態卻是出奇的平靜。

趙白城哪見過這麼不把錢當錢的,老早就看得連氣都透不上來,又明知對方搞鬼,剛想阻止寧老五,卻被瞪了一眼。

“搖。”寧老五說。

沒有人敢跟他同下這一把,那幾名賭客不約而同地收手,看他打莊。

“是不是被我兄弟嚇到了?搖吧!”胡彪開了口。

莊家低頭正要蓋碗,兩道鼻血突然湧出,滴滴答答墜入碗中。賭場裏沒有時間概念,往往是連續數十小時作戰,這莊家體虛火旺,已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當下跟寧老五陪了個不是,找了塊毛巾胡亂擦了擦手臉,止住鼻血後又拆了副新骰子,讓眾人驗過才投入碗中。他“嘩嘩”搖了幾下,將兩隻扣在一起的海碗往桌上一頓,手背向身後。

“我下單。”寧老五冷冷地說。

“一二五八點雙……”莊家開碗,寧老五看了很久骰子,長身而起。

“狗剩,你肚子還痛不?”寧老五居然在笑,而且不是苦笑,“走,我陪你蹲坑去吧!”

屋裏所有賭客全部都傻了眼,拿得起放得下是句老話,但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還是個正常人嗎?

“不玩了?”胡彪也同樣出乎意料。

寧老五搖了搖頭,咧嘴道:“我家老大說啦,我遲早得在賭桌上麵栽跟頭,嘿嘿,我總當他放屁……三萬多塊,老子得殺多少豬才賺得回來。沒法子,回去讓老大給我擦屁股,水錢加利錢明天一早分文不少給你送來。”說到這裏,伸出左手小指頭,作勢一斬,“我就隻能這麼著,讓他別再罵我。奶奶個熊!以後說甚麼也不賭了!”

胡彪怔住,隻要寧老五第三次開口,他便會當場回絕,依照對方的性子,必定不肯罷休。這麼多人看著,姓寧的借了錢還鬧場子,到時候自己這邊再上去砍人,便是占足了理。

事情雖然有點繞彎,也不怎麼合胡彪的性子,但算下來應該還是十拿九穩。可偏偏寧老五光棍無比,竟是不打算再賭了。

這還怎麼砍?

胡彪一時有點轉不過腦子,眼看著寧老五拉起趙白城的手,就要出屋,眼神不禁冷下。幾個手下已明顯開始喘粗氣,不易察覺地把手按在了腰後。胡彪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另找個茬子,卻見趙白城忽然停下腳步,傻乎乎道:“五叔,我還有幾百塊錢,我能玩會不?”

這一次連寧老五都愣了愣。

胡彪這裏的規矩是百元上桌,趙白城從襪子裏摸出卷成一團的鈔票,數了數有四百來塊。眾賭客中倒有大半人,在小時候同樣把襪筒當成藏錢寶地,不免大笑,即便愁眉苦臉的輸家都覺得這小子著實是好玩的很。

寧老五雖然沒有阻攔,但心裏著實不是滋味。狗剩一直不肯要老大開的工錢,現在拿出來的還是當初費勁巴拉抓魚掙的,能打著野味不代表敢賣,因為犯法,對於他來說那四百多已經是全部身家。今晚自己輸錢在先,他絕對不會有碰運氣贏兩個的想法,那就應該是打算替自己把錢贏回來了?

“小犢子……”

寧老五喃喃罵了一句,對於這種透著幼稚的義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對於自己則是恨不得甩上兩個耳光。

趙白城數出四百整,放在桌上用手壓著,瞅著碗裏的骰子,笑著跟莊家說:“叔,我沒念過書,你告我這玩意咋算是單唄?”

莊家看了眼胡彪,低頭見碗裏恰好是個雙數,便慢慢將骰子搖成單數,停下動作,“你看這上麵一共幾個眼,數一數加起來,成對的多出一個,就是單了。”

趙白城吸了吸鼻子,閉眼想了一會,又問:“叔,那雙數就是都成對唄?”

莊家見他嘴巴甚甜,倒沒覺得不耐煩,隨手一翻,將骰子又搖成雙數,點頭示意他說的不錯。

“叔啊,我就這四百塊錢,想都押著玩,可又怕你玩賴。”趙白城又用力吸了吸鼻子,一句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莊家也不禁咧開了嘴。

“怎麼才算不玩賴?”胡彪微笑著開口插話,已決定要好好耍耍這傻小子。寧老五看不出有走的意思,像這麼拖延上一會,無論是重新勾起他的賭性,還是因為護短而跟己方起衝突,都再好不過。

趙白城麵露茫然,忽然一指裝著骰子的海碗,“我來揭蓋就不算玩賴!”

他語音未落,胡彪和身邊幾個兄弟,包括那莊家一起,已全部臉色大變,就如同見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