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趙白城在斯嘉麗身邊,一守就是半年時間。
這半年裏斯嘉麗從未被移出過血棺,瑪格羅姆和羅森也幾乎沒有一天不被趙白城抓著研究法陣。兩個原本跺跺腳深淵都會抖的大佬,在麵對趙白城時簡直跟小媳婦一樣柔聲細氣,時不時還得提防他翻臉動手,日子過得苦不堪言,連死的心都快有了。
被殃及的池魚並不隻有兩條,祖曼大祭司每次被趙白城撞上,必定被逼去睡覺,以求提高跟所謂先祖之魂溝通的概率。大祭司解釋了無數次,預知能力並不是躺屍就能硬生生躺出來的,完全得碰運氣。趙白城卻隻當他在放屁,根本不去理會。
血棺法陣在維持、再造生命組織方麵,隻要有著足夠的能源,便能達成永動。單單就大地祖符完全體而言,能量就完全壓過當初鳳凰為屍骨重生收集的那些零散祖符。斯嘉麗的身體在最開始的一個月裏就恢複如初,斷肢全部再生,人卻遲遲不醒。
那點火種碎片,始終無法送回斯嘉麗的本原,與火種主體相融合。趙白城試過無數方法,隻解開了七道封印中的兩道。大地祖符和荒火祖符已被他完全清洗融合,靠著土火聯結之力,那兩道外圍封印才被解除,但其他封印仍在壓榨著斯嘉麗的生命。它們就像是貪得無厭的吸血鬼,合攏利齒後便無意鬆開,而斯嘉麗正是被吞噬的獵物。
血棺成了輸送生命力的渠道,趙白城甚至無法離開呼嘯古堡超過半天時間。這是法陣暫存能源的最大消耗期限,一旦耗盡,再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吞噬的五道封印將直接碾碎斯嘉麗的火種主體,好比一個定時炸彈終於讀秒讀到了盡頭。
“炸彈”在封印層第一次被趙白城觸及時,即開始激活,敏銳度和精確度令人震驚。如今趙白城等於是被斯嘉麗綁在了深淵,別說是去白城複仇,脫出地表門戶都成了奢望。
將近兩百天,趙白城隻出過呼嘯古堡三次。一次是因為墮落之城重建完工,作為部落大酋長受邀觀禮;第二次是異民聯軍正式駐紮流沙廢墟,各方首領麵談防禦體係共建事宜;第三次紅星新工廠的大批專家赴流沙實力考察過後,首批針對地幔環境研發的“斯圖卡”級遠程導彈進行試射,他親自按下了發射擎。
“老板,就算那個什麼甲蟲之牆後麵藏著上帝,我們也能把他的屎爆出來。”卡欽斯基少將在直接彙報時顯得很淡定,“斯圖卡”屬於載核導彈,而紅星最大的底牌就是從冷戰時期保留至今的核技術。足夠的金錢換來了足夠的硬件,數個新建中的原子反應堆測試良好,屍良從北美黑市上搞來的“原材料”讓少將嗨到飛起,終於狠狠嚐試了一把不被法律約束的滋味。
人才分為兩種,一種是盡忠職守型,在自己的崗位上總能做到最好;另一種是不甘寂寞型,一旦給予足夠的支持,就能無限倍發光發熱。
部落戰車隆隆開動,各個零件自行擰合。王大將軍履行了承諾,八百秦軍老兵各為統領,操練群體擴大到全部落十多萬戰士。暴爪、屍良、古羯、卡姆雷等人生平第一次接觸到兵法戰術,王大將軍脾氣暴躁,但凡遇上眾蠻牙理解錯誤,往往都會用拳腳來讓對方加深印象。一步跨入傳說領域的獠魔巴圖和傳說中的狗爺板凳成了最遊手好閑的存在,每次跑來湊熱鬧搗蛋,王大將軍總是如同老鷹捉小雞一般,一手一個將他們扔出老遠,那種伴隨著青焰燃燒的詭異能力讓蠻牙學員們不得不服服帖帖。
趙白城是燎原之火中唯一的例外,至少看上去像是例外。
絕大多數有機會麵對趙白城的人都被他現在的模樣驚呆——胡子拉碴眼中全是血絲,殺氣騰騰的光頭造型早已變成了亂糟糟的短發,無論跟他說什麼都充耳不聞,就好像丟了魂。部落對外宣稱他是“心係子民”,瑪格羅姆得知後暗自冷笑一聲,斯嘉麗又算是哪門子蠻牙子民了?最多是個秘教叛徒罷了。隻不過對於她現在落到如此境地,瑪格羅姆心裏的滋味也不大好受。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處境跟心境的變化是緊密掛鉤的,黑暗裁決成為今天的空架子完全拜趙白城所賜,他卻連半點抗拒的餘地都沒有。
同樣站在弱者層麵上,有些東西就容易理解得多,也不難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世道已經變得不同,更年輕更強大的能力者不斷湧現,或許是該到了新血換舊人的時候了。瑪格羅姆隻是無法確定,整個深淵都在瘋狂備戰的前提下,趙白城卻當起了甩手掌櫃,寧願守著斯嘉麗而對其他一切不聞不問,到底算不算鑽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