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枕湖邊有家“牧馬人”飯店,名字很草原,服務員也很草原,都穿著皮袍長靴。趙白城請兩個女孩在這裏吃飯,也不知道該點什麼,還是莉莉要了幾個菜,興致勃勃地號稱要把他灌倒。
烤肉相當地道,馬奶酒的酒精含量不高,有股騷哄哄的味。好在迦妮身上的淡淡清香總能直沁心脾,這是趙白城並不陌生的處女氣息,就連對方眼神中隱藏的情感,都跟鳳凰有著些許相似之處。
或許是因為逆流發作的越來越凶猛了,趙白城離開深淵時,鳳凰避而不見。因此那個夜晚在他的記憶中變得亦真亦幻,他不敢確定真的發生過什麼,也不敢相信曾貼近過她毫無保留的溫暖。
“六道輪回能鎖火種,能吞噬生命力,你大概也可以把它當成工具,來一點點抽幹鳳凰體內的始祖血脈力量。”王大將軍的話仍在耳邊,而且清晰之極。
老王自己都不確定這種方法是否真的有效,但對趙白城來說,它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有斯嘉麗的例子在前,六道輪回的霸道程度令人心驚,要學會它並利用它,當然比單純的破解更難無數倍。
趙白城想到不久前的破解失敗過程,幽冷的眼神變得更是深不見底,當抬頭舉杯時,卻又充滿了笑意。
“光頭帥哥。”碰過幾杯酒後,莉莉的稱呼愈發親熱,妝容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好奇,“你剛開始那麼酷,為什麼現在又變了張臉呀?老實交代,是不是打了什麼壞主意?”
都說女人善變,可莉莉發現男人變起來的速度好像也慢不到哪裏去。趙白城微笑起來的模樣,跟之前那冷冰冰的家夥就像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莉莉不明白榆木疙瘩為什麼會開了竅,抑或迦妮的魅力終於發揮作用,讓他終於明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老實說,其實我對太熱情的新朋友總是有點害怕。”趙白城的回答讓莉莉惱羞萬分,好在後麵還有補充,“我這個人性子內向,改不了的臭毛病了,你們別見怪。請你們吃飯,一方麵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一點,想要賠罪。另一方麵其實還是因為你,你讓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姑娘。”
“很好的姑娘”——如此古板生硬的定義讓莉莉忍不住好笑,迦妮也悄悄彎起了唇角。
莉莉哼了一聲,表示不相信,“她跟我很像嗎?有本小姐這麼好嗎?”
“她也喜歡說‘喂喂’,改不了的口頭禪。”趙白城凝視著莉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斯嘉麗衝自己扮鬼臉的模樣。
“喂喂,老古板!”
“喂喂,你怎麼總是跟木頭一樣啊?我跟青影這樣的大美女陪在你身邊,連憐香惜玉都不懂!”
“喂喂,別哭喪著臉,這可不像你。誰都有掛的時候,笑一笑吧,我喜歡看你笑……”
趙白城揉了揉太陽穴,上次迸裂的眼角又在隱隱作痛。
“那好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嗎?你要也是好男人的話,可不能在外麵劈腿哦!”莉莉很快想到了關鍵問題,嚴肅問道。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趙白城語氣平靜,一笑一口牙雪白,“她死了。”
莉莉和迦妮同時怔住。
這年頭旅遊業興旺發達,各地稍有特色的景點都在爭先恐後地玩開發。綠海“深入草原、自由隨心”的招牌原本打得頗為響亮,那場瘟疫卻毀了一切。對寥寥無幾的本地遊客來說,清靜倒成了好處,在哪兒都不用排隊,騎馬劃船套牛趕羊,怎麼痛快怎麼來。
整座小城至今是有出無進,像趙白城和莉莉這麼不怕死的外地人,恐怕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出來。莉莉因此而覺得趙白城更對胃口,又有心要排解他的喪友之痛,把平時的小性子都收斂了起來,一口一個“光頭哥哥”,叫得親熱之極。
迦妮反而成了陪襯,盡管莉莉一直在將話頭往她身上引,她卻連跟趙白城對視的勇氣都沒有。莉莉暗自著急,到了晚上,便硬拉著兩人去蹦迪。
景區“斯巴魯”迪吧得算是如今生意最好的地方,在少了大批挨宰遊客的前提下,酒水價格全部下調,男士門票也免了。每到周末,總有許多滿身精力無處發泄的本地年輕人來此,一半以上是少數民族。粗壯彪悍的小夥子玩到興起,打著赤膊在舞池中亂蹦亂跳外加狂吼不已的場麵再正常不過。
狼多肉少往往是迪吧不變的定律,趙白城一個人帶了兩個妞,而且還都是美人兒,很快就引來了一道道發綠的目光。
為了給趙白城和迦妮獨處機會,莉莉喝完一支科羅娜,便衝到舞池中盡情狂歡。她本就是資深夜貓子,在空乘中有著“夜店女王”的綽號,惹火身材加上狂野舞姿,幾乎是片刻間在周圍聚起了密密麻麻的人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