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就數你嘴巴甜,一會兒你能將鳥兒從樹上勸下來,朕就賞你一個靈舌妃的稱號。”行曄笑哈哈地開著玩笑。
繆鳳舞一噘嘴道:“什麼怪稱號,一點也不好聽。待會兒臣妾將鳥兒都勸飛走,讓皇上一個也獵不著……”
“朕賞你的封號,你還要挑三揀四的。就叫靈舌妃,不可以拒受封號的哦……”
兩個人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往五龍山的後宮門方向去。遠遠地看見宮門的時候,同時就看到了藤昭容一身利索的衣裝,守在後宮門那裏等著。
等他們走近了,藤昭容上前來向行曄和繆鳳舞施禮,說道:“太後聽說皇上要上山去散心,非要攆臣妾來湊熱鬧,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介意帶臣妾這個累贅呢?”
行曄看了繆鳳舞一眼,擺手道:“一起去吧,人多了熱鬧。”
原本繆鳳舞與行曄攜著手,並肩而行。加上一個藤昭容,她隻好後退一步,來到行曄的身後,等著藤昭容走過來,兩個女人一左一右,陪著行曄出了五龍行宮的後門,往山上去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草兒還沒有顯綠,但是這林中的鬆樹卻是蒼翠繁盛。這一大片的濃綠鬆林,聚攏了好多種山中鳥雀,盤旋在林間鬆頂,亂唱爭鳴。
山溪才剛化開沒幾天,清清亮亮的溪水沿著山岩跌撞濺流下來,潺潺淙淙,輕靈動人。有幾隻紅尾巴的鳥兒站在溪邊石上,飲著溪水,感受到有人接近的訊息,警惕地撲楞著翅膀飛上去,站在一根鬆枝上,歪著腦袋研究來者何人。
藤昭容安靜地跟在行曄的身後,繆鳳舞到底年紀小些,一看到這些可愛的鳥兒,不由地興奮起來,站在樹下麵,仰頭看著這幾紅尾鳥:“藍翅紅尾,多漂亮的鳥兒,叫得也好聽。我要是能爬上這棵樹,我就逮幾隻帶回宮裏養著。”
她話音剛落,隻聽得“撲楞”一聲,一隻紅尾鳥一頭從樹上栽下來,掉到了繆鳳舞的眼前,掙紮著扇動翅膀,想要再飛起來。
繆鳳舞彎腰將鳥兒撿起來,捧在掌心中,回頭看行曄。隻見他手握著一支金色的彈弓,正在瞄天上被驚飛的幾隻鳥兒。
有隨侍走過來,將繆鳳舞手中的鳥兒收進了籠子裏。等繆鳳舞再抬頭時,天上又有一隻紅尾鳥兒正撲楞翅膀往下掉。她怕那鳥兒直接掉到地上摔死,趕緊奔過去接。
她瞄準了位置,雙手一伸,那隻鳥兒就掉進了她的雙掌之中。
“皇上真是好彈法!”繆鳳舞開心地捧著鳥兒,送進了籠子裏。
回頭再看天上,所有的紅尾鳥兒都驚得飛遠了,行曄空舉著彈弓找了一會兒,也沒能再找到一隻紅尾鳥兒,便罷了手,走過來指著籠子說道:“這種鳥兒叫紅鸚歌兒,叫起來非常好聽。不過這片林子裏並不多,今兒幸運,正趕上這幾隻紅鸚歌兒停在溪邊喝水。”
籠中的兩隻鳥兒,還沒從遭彈擊的痛楚和驚恐中緩過來,叫得非常淒慘。繆鳳舞同情這兩隻受了驚的鳥兒,將籠子拎起來,踮著腳掛在一處樹枝上:“讓它們先適應一下這籠居的生活,先這樣掛著,一會兒我們回來的時候,再拎它們回去。”
她自然而然地將這兩隻鳥當成是行曄送給她的禮物了,掛好籠子之後,一轉身,看到藤蔚霞正安靜地倚在一棵樹上,也看著那籠中的一對紅鸚歌兒。
她趕緊改口道:“一會兒帶回宮中,拿另一個籠子來,分出一隻紅鸚歌兒,給藤昭容一隻養著玩。”
藤昭容也沒客氣,稱謝道:“謝謝娘娘帶惦記著臣妾。”
繆鳳舞抿了一下嘴唇,算是回了她一個笑容。隨即扭過頭來,往山上繼續走去。
行曄追上她拉住:“你在後麵跟著,這山上可不比宮裏,一會兒再衝出一隻野兔來,非把你撞倒了不可。”
跟來的人都聽出這是皇上在與德妃開玩笑,偷偷地竊笑一回。繆鳳舞也順著他的話玩笑道:“要是臣妾被兔子撞翻了,皇上可要背著臣妾下山喲。”
“好噢,估計能被兔子撞翻的人,朕背起來也不用費太大的力氣……”
兩個人平時也是這樣開玩笑,已經習慣了的。不過跟在後頭的藤昭容聽了這樣的玩笑話,臉色不由地變了變。
一路追著山雞,趕著鳥兒,沿著溪流往山上去,繆鳳舞徜徉在這鬆林間,鼻端聞著鬆籽的清香之氣,雖然有藤昭容跟隨,她的心情仍是忍不住地大好。
她一路走一路撿著鬆球,說是回去後要燒開了,會裂出鬆籽來,取出鬆籽仁來,做成鬆籽糕,一定非常可口。
一個小太監跟在她的身後,撩起衣擺兜她撿來的鬆球,沒一會兒就滿了。藤昭容在一邊笑道:“這東西還要敲開,多麻煩,娘娘喜歡鬆籽糕,要吃多少宮裏沒有?”
“難得上山一趟,自己親手采來的鬆籽,味道一定比宮裏的香……”繆鳳舞也介意藤昭容話中的意味,低頭邊尋找鬆球邊答她的話。
還沒等她說完,隻聽藤昭容“啊”的一聲尖叫。她猛然抬頭看去,隻見一隻野兔不知從什麼地方衝了出來,大概是被這些人驚著了,有些糊裏糊塗的不知該往哪裏逃,朝著藤昭容的方向就衝了過去。
藤昭容眼看著兔子奔過來了,大叫一聲,本能地往後退。卻忘了她正在一個陡坡之上,後腳要比前腳低好多。因此她這往後的一步踏了空,整個人向後倒仰去。
她身邊跟隨的宮婢迅速伸手去抓她,眼看著要扶住了,不知怎麼的,突然又脫了手。於是藤昭容便“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草地上,又借勢往坡下滾了一段兒,最後整個人身子撞到一棵樹上,才停了下來。
跟來的宮人們都嚇壞了,趕緊奔過去扶。有人剛一伸手,就聽藤昭容“哎喲”一聲痛叫,嚇得這些人都縮了手,也不知道她傷在哪裏,也不敢碰她了。
行曄隨後趕過去,蹲在她身邊,見她雖然臉上有痛楚的表情,但是眼神還清亮,並沒有暈過去,便問道:“傷在哪裏?要不要緊?”
“皇上……臣妾的腰怕是斷了,好痛。”藤昭容咬著嘴唇,眼淚“嘩嘩”地順著麵龐淌下來。
“皇上,奴才使幾個穩妥的人,將娘娘抬下山去吧。”茂春招手,已經有幾個太監湊上來,伸手要去抬藤昭容。
“哎喲!”藤昭容見有人來碰她,眼睛一閉,又是一聲痛呼。行曄便揮退了上前來的幾個人:“算了算了!朕抱她下山吧。”
行曄一手抄腿一手抄著腋下,將藤昭容抱了起來。臨邁步往山下去的時候,倒沒忘回頭喚繆鳳舞:“今兒不逛了,趕明兒再來,下山吧。”
一眾人簇擁著行曄和藤昭容,往山下去了。
繆鳳舞卻站在原地,根本沒動地方。留在她身邊的,隻剩下她的人了---含香、春順、含玉。
等他們都走遠了,含玉突然開口大笑,一邊笑一邊指著剛剛藤昭容摔跤的地方:“哈哈!簡直太逗了!這天下間還真有被兔子撞翻的人!是不是剛才皇上與娘娘的那句玩笑話提醒了她呢?”
含香和春順也覺得這事有趣,跟著笑了起來。
繆鳳舞瞪了他們一眼:“不許胡說!好歹她摔得結結實實的,沒有摻假!”
這話此時聽起來更是可笑,原本笑得含蓄的含香和春順,也放開了聲音,捧腹大笑起來。繆鳳舞也覺得自己這話有問題,又不好跟著他們大笑,抿了抿嘴唇,忍住了。
三個人笑夠了,含玉開口說道:“在宮裏的時候,奴婢瞧著藤昭容安安靜靜的,不爭寵不撒嬌的樣子。沒想到出了皇宮,她竟是這個樣子。”
春順撇了撇嘴,接著含玉的話,說道:“你信?宮裏的那些個娘娘們還會有人不稀罕皇寵嗎?隻不過大家各有心機罷了。藤昭容在宮裏的聲名是很好的,但眼下是在五龍山上,隻有咱們娘娘和她兩個人在皇上跟前兒,沒有那些七嘴八舌,她能不爭一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