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河陽村 中(1 / 2)

付磊本來正要嗬斥孫大勇擅離隊伍,見得這樣,忙把話生生吞下肚去,簇擁著長官離去。

車馬雖未停下,荊州車隊中的押糧官卻不敢怠慢,自也停步,和新野人馬驗過了印信,點過車輛馬匹,這才囑咐了相關事宜,邀約新野人馬跟上車隊。

孫大勇這也翻身上馬,準備趕回自家隊列。臨別前,孫大勇低聲囑咐道。

“兄弟,待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莫要出頭,我自會保你將糧草安然運回新野。你性子太直,這城中的彎彎繞繞便讓我幫你打理便是。”

張傲山聽得莫名其妙,這奉命征糧,還有什麼岔子不成,以前在村裏,他也幫著裝點稅糧,由村中長輩送去山下,從未見出過亂子。當下還想再問,孫大勇已經呼喝著縱馬奔去,隻好也攀上大黑馬,跟著隊伍離去。

約莫行了兩個多時辰,官道突然變得平坦了許多,放眼望去,一片片良田星羅棋布,好一副旺盛的景象。這裏,便是百戶農家安居樂業的地方——河陽村。

官兵行至村中一片空地處,開始卸車,地上早已堆好了裝滿糧食的麻袋,村長領著一眾人等,恭恭敬敬得在一旁候著,唯有一年紀較輕的,麵有憤懣。

付磊等親兵忙在樹蔭下擺下一張太師椅,將杜大飛扶去坐下,有扇扇的,有端茶的,有去解下盔甲的,看那杜大飛已經是汗流浹背,滿麵通紅,可惜堂堂荊州師的一都伯,竟然受不了區區兩個時辰的行軍之苦。再看那麾下兵士們,也是將兵器散落亂放一地,有倚靠著車馬的,有前去村民那兒討要茶水的,軍紀散漫,可見一斑。

反而是那新野來的二十個兵士,任由那鐵甲滾燙卻泰然處之,滿麵汗水卻不露疲態,比起荊州兵真是天壤之別。此番新野領隊是輜重營一什長,姓石名安,雖然比起杜大飛職級低,但領兵下令卻勝出許多。

隻見石安點出兩名騎士,自往村頭兩口巡視戒備,另有五人,拔刀出鞘,結陣守護車隊,剩餘人馬將長槍斜靠紮成一對,腰挎軍刀,衣不卸甲,隨石安一同前去清點糧草。荊州兵勇看著這群人大熱天的,不就征個糧,還傻乎乎得穿著厚厚的鎧甲,發出陣陣嘲笑聲。

石安走到一個麻袋前,掏出匕首嗖地一下插進麻袋,又迅速拔了出來,匕首上帶出了一捧稻米,石安放入嘴中細細咀嚼後,對大家點了點頭,又隨意查看了幾袋了,便令士兵們開始搬運糧草。

村長見狀笑著湊了上來:“這位軍爺看起來挺麵生啊,以後還望多多關照本村。”

說著石安覺得手中一沉,多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居然是沉甸甸的一錠官銀。石安忙把官銀遞回,正色道:“老丈,我等奉玄德大人令,賦稅之外,絕不取百姓一分一毫。”

村長還想再勸,卻看石安已經走開,開始稱量記錄糧草,隻好收起。那年輕人見狀吐了一口唾沫,憤憤道:“虛偽。”

那罵聲極低,也是張傲山內力深厚,才沒逃過他耳朵,等他疑惑地看過去,村長已經領著人朝杜大飛走去,不由得挖挖耳朵,怕是錯覺。

“杜大人,暑熱難耐,還要勞煩軍爺們跑上一趟,村民們都十分感激大人,這是大夥兒的一點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村長這次態度更為恭敬,旁邊一人舉起一個托盤,掀開上麵的紅布,白花花的二十兩紋銀碼得整整齊齊。

誰料那杜大飛卻睡著了一般,眼皮也不抬一下,一旁的付磊會意,收起那盤白銀,斜著眼睛怪聲怪氣得說道:“老頭兒,打發叫花子呢!”

村長聽得一愣,村中清完賦稅後,每年將餘糧集中運入城中販賣,這才換得些許銀兩,供村民補貼家用,這二十兩銀子,已經是村子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他深知入城賣糧,還有今日這清點稅糧之事,都逃不過這杜大飛的掌控,若不是每次都供上二十兩白銀,花錢買個方便,來日這當官的百般刁難,村裏更沒好日子過。隻是村長想不到,才一年過去,這人就喂不飽了,真是好大的胃口。

村長咬了咬牙,正要朝後麵人又點了點頭,之前那不滿的青年人忽然一把抓住村長手臂,大呼道:“村長,不行啊!還要留銀子給王家丫頭救命啊!”

“丫頭福薄,村子會記住她的。”村長幹癟的嘴唇被咬得更加蒼白了。

“村長!”那青年人嗖得站了起來,隻見其麵有菜色,瘦高身材,眼中盡是怒火和仇恨,周圍親兵們嚇了一大跳,唰唰唰一片拔刀聲,以付磊為首就要拿下這瘦高青年。

這邊的動靜惹得新野軍也紛紛側目來看,張傲山先前把村長賄賂石安的一幕看在眼裏,這下轉眼看到村長又端起一盤白銀,心下立刻明白了七八分。看著荊州兵竟然拔刀指向百姓,張傲山胸中騰起一股怒氣,就要上前打抱不平,忽然看孫大勇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拉住他搖了搖頭。再看石安似乎什麼都沒看見似得,指揮著手下繼續搬運著糧草,張傲山歎了口氣,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