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沃爾福威茨(Paul Wolfowitz)和理查德·珀爾(Richard Per‐le)等新保守主義者在布什總統的國防部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一直鼓吹要為推行民主價值觀而使用武力。他們的想法一度被認為是離主流太遠。但“9·11”事件之後,他們的這些想法開始受到重視。最終美國出台了一個計劃,要打倒伊拉克的薩達姆。華盛頓向伊拉克旁敲側擊、步步施壓,最終導致安理會的嚴重分裂。英國仍然是美國反伊的忠誠同盟;而中國、法國和俄羅斯卻強烈反對采取軍事行動,剛被選為安理會成員國的德國也持相同立場。美國又想讓安理會批準打擊伊拉克的軍事行動,但投票未能通過。我記得當時安南的顧問們都很擔心美國會一意孤行,即使沒有得到安理會的同意也要打擊伊拉克。
一些新保守派似乎很喜歡“聯合國不會支持他們的計劃”這種可能性。理查德·珀爾在接受一家英國報紙的采訪時說,我們將得到“兩張半價優惠券(即出一份錢可購得兩份的商品)”,他是指薩達姆和聯合國。也就是說,他認為他們的對伊政策可以一箭雙雕。
美國聲稱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並把伊拉克與美國已經對之宣戰的世界範圍內的恐怖主義威脅聯係起來。但是聯合國武器核查人員發現,並沒有跡象表明伊拉克在研製此類武器,甚至於沒有發現伊拉克有這方麵的能力。人們普遍感到,如果美國在沒有得到安理會批準的情況下執意實施對伊打擊,那美國就是在違反國際法。
世界上許多地區的反戰情緒日益高漲。美國所持的戰爭策略遭到普遍反對。伊拉克成為後冷戰世界中一個根本分裂性議題,安理會內部的分歧也越來越嚴重。由於法國與德國在安理會中不支持美國的對伊軍事行動,因此美國的公眾輿論大多蔑視法國與德國。枟紐約郵報枠曾在頭版登過一張現在很有名的照片。照片中安理會正在開會,但法國代表和德國代表的頭都被改成了大鼬鼠的頭!
在英語中,如果說我們說誰是“鼬鼠”,意思是說這個人沒有勇氣起來捍衛自己的信念。在2002年國情谘文(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中,布什總統將伊拉克、朝鮮和伊朗稱為“罪惡軸心”,枟紐約郵報枠套用其言,而將法國和德國形容為“鼬鼠軸心”。
那種細細的美國人每天要吃掉大量的炸薯條,是被他們稱之為“法國薯條”的,而當時這種“法國薯條”則被南部的一個店主改名為“自由薯條”。這個人很快就成為全國的英雄人物。
在洛杉磯,上百名示威者聚集在法國領事館門前。他們將帶來的法國酒打開,把酒倒在下水道裏作為示威。據枟時代枠雜誌報道,2003年3月———美國入侵伊拉克的那個月———法國酒在美國的銷售量跌了兩到三成。
入侵伊拉克The Invasion of Iraq
美國最終未能得到安理會的批準。但在英國的支持下,美國於2003年3月入侵伊拉克。在許多成員國看來,兩國的這種行為破壞了1945年製定的聯合國憲章中關於集體安全的協定。安南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作為秘書長,他必須保衛聯合國憲章。但作為一個職業調解人,他必須努力彌合安理會內部的分歧,使聯合國免於受到分裂的威脅。
我記得當時聯合國的那種感覺。中東地區是一個極為複雜而動蕩的地區。任何軍事行動的結果都難以預料。然而我覺得新保守主義有一定的吸引力:如果獨裁政府倒台了,隨它去吧。讓民主製度之花開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但是我和我的同事們都深切地感到,世界新秩序的確可以由我們去創立。在這個世界新秩序中,集體安全以及聯合國本身發揮的作用將不像今天這麼重要。如果新保守主義者們說得對,那麼我們就可以把聯合國憲章撕掉重寫了。後冷戰時期的世界會變得單極化,由美國來決定是非對錯,世界其他國家都要給美國讓路。
剛開始時美國在伊拉克取得的軍事勝利似乎肯定了新保守主義者的樂觀態度:所向無敵的美國能夠隨心所欲地改變一個政權。在美國領導的軍事攻擊麵前,伊拉克的抵抗土崩瓦解。全世界的觀眾都看到一群伊拉克人———當然也有一些美國士兵幫忙———推倒薩達姆雕像的鏡頭,真是個標誌性的勝利畫麵。但是隨後的情況開始急轉直下。一場暴亂開始了,占領軍發現局勢越來越難控製。
三年過去了,大多數人會說:雖然在伊拉克建立新政府機構的工作已經大有進展,但伊拉克的混亂程度還是堪憂。就在這周還有人引用前伊拉克總理阿拉維(Ayad All awi)的話:“每天我們都要失去五十到六十位同胞兄弟? ?或許更多。如果這還不是內戰,那隻有真主才知道什麼是內戰了。”
美國重返安理會TheUSReturnstotheSecurityCouncil
當伊拉克局勢開始惡化時,美國重返聯合國,試圖修補自己與大西洋彼岸國家的關係。安南心裏很清楚,如果想讓聯合國闖過入侵伊拉克這一關,他必須努力彌合後冷戰時期安理會內部出現的第一次嚴重分歧。所以他是鼓勵美國與其他國家和解的。後來,在2003年8月,安南邀請了世界上的一些傑出領導人組成高級別小組,探討聯合國如何適應21世紀國際恐怖主義的現實。在伊拉克問題上,安南請大家分析:為什麼美國會感覺受到如此嚴重的威脅而不得不采取那些措施?我們將來如何避免這種情況?
與此同時,美國在伊拉克遇到的種種出乎意料的問題無疑是把新保守主義者們嚇到了,他們對布什總統重返安理會的做法非常不滿。法國、德國、俄羅斯和中國全都希望降低調子、與美國重歸於好。他們盡量忍住不說“我這樣告訴你”,至少在公共場合不說。安理會各成員國開始為一份戰後的決議而合作。雖然華盛頓的權力圈還是很反感聯合國以任何實質性的方式介入其中,但這份決議確實將在伊拉克的戰後重建及和平建設的過程中提升了聯合國的地位。
火藥味還是很濃。
安南同意在伊拉克建立一個辦事處。他選擇了一位不僅是自己的好友,而且是個經驗豐富、才華橫溢的聯合國官員———塞爾吉奧·比埃拉·德梅洛(Sergio Vieira de Mello)來負責這件事。甚至華盛頓政府也尊敬他。德梅洛從聯合國挑選了一批精兵強將來與他共同麵對這份尤為艱難的工作。其中之一是我的同事娜迪亞·優尼斯(Nadia Younes),她曾是佩雷斯·德奎利亞爾和加利的副發言人。
2003年8月,一個自殺性汽車炸彈襲擊了巴格達的聯合國辦事處大樓,當時德梅洛正在樓上開會。德梅洛、娜迪亞以及其他20名聯合國工作人員遇難。
對於安南來說,與美國人共事的代價變得出奇得高。有人說,安南受到這次打擊之後就陷入了低穀。他把所有聯合國國際工作人員都撤出伊拉克,這是他惟一能做的明智之舉,可是華盛頓的一些人還為此而批評他。
安南決定再次向伊拉克派遣聯合國工作人員Annan Decides to Send UN Staff Back to Iraq
我已經向你們詳細地講了有關美國入侵伊拉克及後果,因為我覺得這些是“石油換食品醜聞”中不能缺少的部分。
美國政府一直努力在伊拉克建立民主製度,但是各種宗派暴亂卻愈演愈烈。布什政府向聯合國施壓,要求再次向伊拉克派遣工作人員,但是安南很猶豫。他真的不願意再在這種動蕩的環境中,拿更多同事的生命冒險。他公開地、反複地表達了這一觀點。2004年9月16日安南接受BBC采訪時被問到,他是否認為美國入侵伊拉克的行為是非法的。他使用了他一直以來的說法來回答,他說,未經安理會批準就實施軍事行動“是有違聯合國憲章的”。但BBC的記者又追問:“所以是非法的?”安南回答說:“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吧。”安南容許自己被迫給予了本來他沒有打算作的回應。
采訪結束後我陪秘書長走回辦公室。在走廊上,他問我覺得采訪怎麼樣。我告訴他,他所引用的“非法”一詞會給他招來麻煩。他反駁道:“這和我的一貫的說法是一致的。”我回答說:“可是你從來沒有用過那個詞。”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嗯,這是我的想法。”我猜想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想到了德梅洛。
2004年1月19日,美駐伊拉克最高行政長官保羅·布雷默(Paul Bremer)來到紐約,在秘書長辦公室中拜訪了安南。這真是非同尋常之舉。布雷默與安南秘書長討論了美國關於向伊拉克過渡權力的計劃。從這次會見的相關報道中我們可以覺察到,在過渡問題上布雷默確實拿出了誠意,願與其他國家共同努力。
伊拉克臨時管理委員會也在急切盼望聯合國能重返伊拉克政治事務中來。什葉派領導人大阿亞圖拉·希斯塔尼(Grand Ayatollah Ali al‐Sistani)拒絕接受選舉不得早於6月30號舉行的原計劃要求,除非聯合國告訴他確實如此。安南冒了個大險,同意派遣一個專家組去伊拉克。在專家組的領隊問題上,美國媒體稱美國政府正在向聯合國秘書長施加壓力,要求其任命阿爾及利亞前外長拉赫達爾 ·卜拉希米(Lakhdar Brahimi);拉赫達爾·卜拉希米曾經成功地與阿富汗各派係進行了關於組建阿富汗政府的談判。(這件事可幫了美國人的大忙。)不過枟紐約時報枠的專欄作家湯姆·弗裏德曼(Tom Friedman)說,事實上美國得懇求安南派卜拉希米去。
卜拉希米一開始否認他將接受一個職位,不過最終他還是接受了。2月初,聯合國選舉事務專家小組動身前往伊拉克,卜拉希米很快出現在巴格達。他與大阿亞圖拉進行了會麵並且達成共識,從而為選舉的推後鋪平了道路。所有人都為此感到欣慰。
伊拉克無大規模殺傷性武器(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No WMD in Iraq
布什政府當年為了讓大多數美國公眾支持他在伊拉克用兵的決定,因而一直堅稱薩達姆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而且有跡象表明薩達姆與基地組織的恐怖網絡有關。但是在伊拉克待了好幾年的聯合國武器核查人員已經對伊拉克的武器能力非常清楚。早先時候,他們監督了很大一批武器及導彈運輸係統的銷毀,並一直定期向聯合國彙報他們的核查結果。可華盛頓的某些圈子卻認為,薩達姆擁有隱藏的武器能力,聯合國檢察員沒有發現。
這時候,美國作為占領國控製著伊拉克。華盛頓方麵成立了“伊拉克調查小組”以努力搜尋薩達姆藏匿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他們請聯合國前武器核查員大衛·凱(David Kay)擔任組長。2004年1月29日,大衛·凱向國會報告說,“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問題上,我們都錯了。”他辭去了組長職位,說美國情報部門“出了大錯”。
隨後,布什政府請另一位前聯合國核查員查爾斯·杜爾夫(Charles Duelfer)接替大衛·凱的位子,開始更努力地尋查武器的藏匿地點。經過一番地毯式的搜查,杜爾夫於10月初報告說,薩達姆似乎已經銷毀了所有這些武器。這對布什政府來說真是太尷尬了,而對於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上大做文章的新保守主義者來說,更是如此。而且在這件事上,聯合國可能是正確的,而新保守主義者們卻犯了錯,這可能也會讓一些人感到非常痛苦。
醜聞的最初跡象The First Hint of Scandal
美國救濟項目醜聞的最初跡象出現在2004年1月2日的枟金融時報枠上,有報道說五角大樓的審計部門發現哈裏伯頓(Halliburton)公司———副總統迪克·切尼(Dick Cheney)曾任該公司總裁———就在伊完成的工作向美國政府收取了過高的傭金。但是美國的媒體對此似乎不甚熱心。但到了2004年3月8日,一位聯合國石油換食品計劃的前工作人員在為枟華爾街日報枠撰寫的評論中透露,聯合國在石油換食品計劃的管理中存在重大醜聞。此前,新聞界幾乎忘記了有關哈裏伯頓公司的報道,而此時卻把這個消息當成大新聞。消息不脛而走。幾天後,枟華爾街日報枠的編輯撰寫了第二篇評論,把石油換食品計劃稱為一個全球性的醜聞。他們談到了石油走私、非法收入以及賄賂問題。
新保守主義者們摩拳擦掌準備報複。
安南建立了沃爾克調查委員會Annan sets up Volck‐erPanel
安南感覺到山雨欲來,他決定成立一個委員會進行調查。令我驚訝的是,他居然能請到前聯邦儲備委員會主席保羅·沃爾克(Paul Volcker)來領導這個調查委員會。我們很難想出一個更為出色的美國人,一個聲望無瑕的人。安南此前曾成功地運用這樣的方法來解決棘手的聯合國“醜聞”。比如當波斯尼亞的斯雷布雷尼察發生大屠殺時,聯合國因此而受到指責;安南就成立了一個內部小組來負責這件事。當盧旺達發生種族滅絕事件時,聯合國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安南又為此成立了一個出色的獨立小組。這兩個小組都進行了徹底的調查研究,發現聯合國是有些過失的,安南說聯合國會從這些問題中吸取教訓。
我們的一些同事曾在石油換食品計劃中與安理會密切合作。我們知道一些不規範的行為,但我們總是覺得這些行為要麼是被故意忽視的———例如向土耳其和約旦走私石油———要麼源於那些渴望得到伊拉克合同的公司所做出的違規行為。我們從來沒想過秘書處的什麼人會犯下嚴重的錯誤,直到後來當安南提出委托沃爾克進行調查的範圍———沃爾克不僅要調查秘書處對石油換食品計劃的管理情況,而且要調查安理會在其中的疏漏,而法國和俄羅斯對此提出反對的時候,那些設想才被加強了。
最終,安理會在4月21日接受了安南的提議。沃爾克和他的調查人員們開始工作。
石油換食品計劃很快在美國成為了政治足球。參眾兩院的國會委員會及附屬委員會們都想對石油換食品計劃開展自己的調查。沃爾克回絕了他們的要求,堅稱他的調查才是最重要的調查。聯合國已經將石油換食品計劃的所有相關文件交給了他;而他在結束調查之前,不會與任何人分享這些文件及聯合國證人。
這些給沃爾克帶來了一段難捱的日子,甚至有極端分子批評他說他這麼做是在包庇聯合國。但是沃爾克堅持了自己的立場,這正是了解他的人們所期待的。而他在一個高度緊張有壓力的政治環境中工作,此工作將給他正直誠實的聲望帶來一些風險,他對此很可能很敏感。沃爾克決定從聯合國秘書處開始調查。我想事實上他可能認為自己能夠很快處理好外界對秘書處的政治攻擊。如果他發現秘書處有罪,那麼罪者將被懲罰。如果他發現秘書處是清白的,那麼他可以幫安南卸下肩頭的擔子。
貝農的姨媽Benon’s Aunt
聯合國高級官員每年都要填一張財務報表,貝農·塞萬也不例外。在大約五到六年時間裏,他每年都有兩萬五千美元的額外收入,總計16暢4萬美元。這些額外收入被他列為是一個住在塞浦路斯的姨媽送給他的。而沃爾克的問話過程中,貝農在設法將伊拉克石油合同介紹給一個中間人的事情上,沒有完全說真話,而這個中間人原來是前任秘書長布特羅斯·布特羅斯‐加利的妹夫(或姐夫)。沃爾克繼而追蹤到有14暢7萬千美元的收入是由一個石油公司彙到貝農·塞萬的銀行賬戶上的。沃爾克於是得出這樣的結論,這筆錢是對合同進程施加不當影響所得的賄賂。但是這一點還沒上法庭得到法律證實。
我曾在一家自由主義者媒體上看到一篇社論,其中闡述了這件事情已經變得如何政治化了。這篇文章說,如果貝農·塞萬僅能從一個640億美元的項目中偷到14暢7萬美元,那麼他就應該被炒魷魚了,因為太沒能耐。聯合國的批評家們又一次興奮起來。看來不僅石油換食品計劃的負責人拿了不該拿的錢,甚至前任秘書長也有可能被牽扯進來。身處秘書處的我們對突如其來的情況變化毫無準備。我覺得秘書處的清白決定於沃爾克對貝農的調查結果上。而沃爾克的調查把一家石油公司與貝農·塞萬的銀行賬戶聯係了起來,給了我們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右翼媒體不斷地攻擊聯合國秘書處。倫敦枟泰晤士報枠說:如果僅是一個人道主義項目,聯合國都不能讓我們信任,那我們又怎能讓聯合國到伊拉克去擔任那樣重要的政治角色呢?一個非常直率的評論家克勞迪亞·羅絲特(Claudia Rosett)在枟華爾街日報枠上說,聯合國是國際安全的威脅。枟紐約郵報枠說安南在試圖掩蓋一切肮髒的事情。一保守派智囊團的領頭人物在枟費加羅報枠中說,安南幫助薩達姆在石油換食品計劃中瞞報了一百億美元。枟愛爾蘭時報枠的一位專欄作家寫道,聯合國已經腐敗到了心子裏。而枟紐約時報枠專欄作家威廉·薩法爾(Willi am Safire)堅持認為,安南必須辭職。
美國在伊拉克的財政弊端被忽略US Financi al Abuse in Iraq Ignored
除了指控哈裏伯頓公司就在伊工作向五角大樓要價過高之外,一個美國與聯合國的聯合審計委員會還於2004年7月份報道說,美國對在伊拉克的財政情況監管不力。該委員會還抱怨五角大樓拒絕共享有關哈裏伯頓公司的信息。但是這些消息幾乎都沒有在新聞中出現。
一些民間團體和個人就把話說得更直白了。美國費爾菲爾德大學(Fairfield University)的喬依·戈登(Joy Gordon)說,哈裏伯頓公司在伊拉克向美國軍方出售石油的價格是每加侖1.59美元,而當時伊拉克國家石油公司的開價僅為每加侖98美分。這其中一共產生了約3億美元的額外收入。英國的一家援助機構———基督救助會(Christian Aid)在發表的一份報告中指控說,在聯合國轉交給駐伊美國權力機構的50億美元中,美國隻能證明收到過10億美元。
布萊恩·厄克特爵士曾在枟紐約書評枠上詳細地評論過沃爾克的報告,厄克特說沃爾克忽略了90億美元的非正常資金;這是石油換食品計劃終止、並按照安理會指示將事務移交給美國在伊拉克的管理部門後,仍遺留在“石油換糧食計劃”賬簿上的一筆錢。厄克特說,這筆錢中的很大一部分被轉移到哈裏伯頓公司,但是從沒有入賬或是接受審計。厄克特繼續說道:“這消失的90億元———數額是薩達姆從石油換食品計劃中所得非法收入的近5倍———很少受到關注,尤其是那些談論著‘曆史最大騙局’的人們的關注。”
但是這些弊端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像貝農·塞萬的147000美元回扣那樣受到媒體的關注。
科喬Kojo
安南和娜內結婚前兩人各自都曾結過婚。娜內在第一段婚姻中有一個女兒尼娜,安南在第一段婚姻中有一個兒子科喬和一個女兒阿瑪。但娜內和安南1984年結婚,他們都隻是說他們有三個孩子。
科喬·安南是一位立足於西非地區的年輕商人。在他事業的早期,從1996年到1998年,他在西部非洲一家名叫科特克納(Cont ecna)的總部設在日內瓦的商檢公司做管理實習生。
後來科特克納公司獲得了聯合國的合同,對發往伊拉克的人道主義援助物資進行商檢。差不多同時,年輕的科喬·安南離開了這家公司並且在西非開始了自己的生意。倫敦的一家報紙提出,這其中可能存在違背公眾利益的行為。科菲·安南讓他的高級管理人員———一位名叫約瑟夫·克納(Joseph Connor)的美國人———負責調查這件事。克納在加入聯合國之前是美國普華(Price Waterhouse)———一家大型會計師事務所的負責人。
克納在給安南的內部備忘錄中說,他沒有發現科喬與科特克納公司得到聯合國合同這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
2004年9月24日,枟華爾街日報枠報道說,在科喬離開科特克納公司一年後,公司的薪水冊上仍然有他的名字;因此應對克納的調查加以質疑。我們解釋說,將前職員綁定在“無競爭”合同上是瑞士公司的習慣做法;這樣,前職員拿了原公司的錢就不能再建立競爭公司了。雖然這麼說了,但發言人辦公室裏的我們卻越來越感到不安。
之後,枟紐約太陽報枠於11月26日報道說,科喬一直到2004年2月底還在接收科特克納公司的彙款。我們對此備感震驚。科菲·安南對美聯社說,他不知道他的兒子收了這些錢,他對此“很失望也很吃驚”。這件事給我們所有人都敲響了警鍾。在我的新聞發布會中,我隻是說我們不知道。但聯合國的信譽由此而遭到右翼媒體的攻擊,而且如今許多人不願意相信我們沒有做錯過什麼。
沃爾克如此投入地調查貝農和科喬,以至於給公眾留下這樣的印象:石油換食品醜聞僅與秘書處有關。我們不禁要問,那麼那些跨國公司呢?相關的各國政府呢?可是我們得管住自己的舌頭,因為我們不想影響沃爾克———至少,就因為沒有對安南非常苛刻,他自己也在遭受著美國右翼的攻擊。
沃爾克的最終報告The Final Volcker Report
最終,沃爾克發現安南秘書長是無辜的,安南從未因為要讓科特克納公司得到合同而施加任何影響。沃爾克將貝農·塞萬與石油公司回扣聯係在一起,但是這還有待於在法庭上得以證明。而科喬雖然一開始同意接受沃爾克的問話,但是後來又拒絕與調查組合作。所以隻能懷疑其中有不當行為。(倫敦的枟星期日泰晤士報枠說科喬·安南與石油換食品計劃中的腐敗事件有關,結果科喬把報社告上法庭並且贏得了巨額損害賠償金。)
沃爾克在報告中列出約2000家曾向薩達姆行賄的公司,但幾乎都以腳注的形式出現。美國媒體的報道給公眾這樣的印象:在這件事情中,美國的公司並沒有扮演主要角色;似乎美國的公司都是通過其外國子公司來與伊拉克做生意的。比如說2004年10月法國駐聯合國大使就交給美國國會一份名單,名單上的30家美國公司都是通過法國的子公司來和伊拉克做生意的。國會議員對此信息似乎並不滿意。據傳,美國接下了36%的伊拉克石油出口生意。如果你看了今天的報紙,你就會看到沃爾克調查澳大利亞、印度和法國的附帶結果已經開始顯現。我猜一開始各國政府都很樂於見到“石油換食品”醜聞的發生,因為這件事是針對安南和聯合國秘書處,而不是針對他們的———直到現在,感受可能就兩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