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雪(1 / 3)

寒風呼嘯著。

韓昭深一腳淺一腳的才雪中跋涉著,呼號的寒風夾雜著鵝毛大雪,吹的人難以站立。

“殿下,我軍在北海共有駐軍五千七百一十四人,戰馬三千兩百匹,最北邊的據點三戶營就在前麵三裏處。”

“距離主城多遠。”韓昭揉搓著凍僵的手。

陸雲翻看著地圖:“二十四裏。”

“殿下,這是直線距離,如果算上高地,大概有三十裏。”駐軍將領徐虎說道。

韓昭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你在這裏多久了?”

“回殿下,四年了。”

“不必拘禮,我們去三戶營看看。”韓昭說道;“羌兵往來的多嗎?”

“末將駐守四年以來,羌兵一共來過三次,每次都隻有幾百人,見我軍營寨堅固便也退去了。”

“三戶營守軍多少?遇上羌兵能夠堅守多久?”

徐虎氣喘籲籲的說道:“守軍一百四十人,平日裏營寨中囤積的糧秣,遇上風雪兵事可以堅守一個月。”

“平時依靠什麼進行聯絡?”

“視野好的時候依靠烽火,視野不好的時候依靠鍾鼓,像這種天氣就沒有聯係了。殿下是第一個在風雪天前往三戶營的主將。”

“這裏的羌兵屬於哪個部分?”

“羌戎左賢王。”徐虎指著不遠處說道;“殿下,前麵就是三戶營。”

韓昭順著徐虎的指向,看到一個黑影。

“哪邊是三戶營的鍾鼓樓。”

三戶營其實是一個荒廢的小鎮了,從鎮子的規模看人口大概在一千多人,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居民了。

鎮子中央原來的鍾鼓樓已經坍塌,駐軍用夯土磊了一個基座,在上麵搭了一座烽火台。四周全是夯土跟碎磚石磊出的城牆,還挖了拒馬溝。

守軍分住在全鎮幾個比較大的房子裏,韓昭在一所相對比較大的夯土房子裏見到了駐軍百夫長。

“免禮吧。”韓昭坐在了火盆旁;“你們駐守在這樣艱苦的地方,真是難為你們了。”

“殿下嚴重了,”百夫長於光說到;“其實末將更想帶著弟兄們去殺敵。”

風雪足足刮了三天三夜,等到天空放晴時,野外早已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

葉鯤鵬深一腳淺一腳的爬上山崗,一望無際的雪原白茫茫的一片,沒有絲毫的動靜。

“將軍,風雪中斷了後勤補給線,兵部要盡一切可能供給北靜王,停了我們的後勤,我們隻能就近征糧。”

葉鯤鵬眉頭緊鎖:“兵部那幫混蛋!老子駐守在這荒涼之地,方圓百裏不見一個村落,到哪去征糧?”

“如何回複?”

葉鯤鵬沉吟了片刻:“就說我軍駐地人煙稀少,無法募集足額糧草。”

參將匆匆記下。

“等等,”葉鯤鵬叫住參將;“加上一句:無糧草,城難守。”

顏文錦抬頭看看天:“北靜王戰線拉的太長,後勤原本就緊巴巴的,遇上這場大雪,徹底斷了。”

“北靜王打的時間太長了。”葉鯤鵬說道;“他步步為營,把這場一邊倒的仗打成了持久戰。”

停頓了片刻,葉鯤鵬又說道:“看來北靜王是吸取了武威之役的教訓,沒有快速推進,盡管避免了孤軍深入被合圍殲滅的可能,卻也遲早會被拖垮。其實,他隻要派兵盯住趙軍就行了,不需要開戰。”

顏文錦從兵士手中接過書牘:“大人,斥候回來了,一直徘徊在四周的羌兵一夜之間消失了。”

“應該是撤退了吧?”葉鯤鵬大步走下山崗,向城門走去;“去看看。”

一行人沒有騎馬,隻是在大雪中艱難跋涉。

“這裏視野開闊,天氣好的話可以看到三十裏外,”副將徐東說道:“斥候說的羌軍駐地就在這,是離我們最近的。”

強烈的反光刺的葉鯤鵬睜不開眼睛,他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

“在這一帶活動的羌兵是羌戎左賢王一部?”葉鯤鵬突然轉過身。

顏文錦點點頭:“是羌兵最強悍的狼騎兵。”

“在這個節骨眼上,”葉鯤鵬揉了揉被雪光刺痛的雙眼,“秦王被調往海北,西北軍大部被調往西南,西北邊防空虛,如果這個緊要關頭羌兵發起進攻,很是危險。”

顏文錦點點頭:“隻是不知羌兵會在哪裏動手。”

“肯定不會在這裏。”

“羌兵可能會在石城與海北之間選擇一處進行突破。”

葉鯤鵬點點頭:“你認為會是什麼地方?”

“葉城。”

“有什麼依據?”

“沒有依據,隻是憑借直覺。”

葉鯤鵬笑了笑:“近二十年來羌戎大規模南下十二次,葉城隻有一次,但是隻有這一次一直打到帝都城下。”

章向武舉起酒杯:“臣敬殿下一杯,祝殿下馬到功成!”

韓昉舉杯,一飲而盡:“借章大人吉言。”

“許尚書,齊王此次戍邊,你可調配精銳部隊供齊王調遣?”太子問道。

許文德連忙應答:“回殿下,齊王所部,個個精銳。”

“好!”太子說道;“葉鯤鵬知會兵部,提醒葉城可能是羌兵目標,本宮也曾擔心過一陣子,現在有三弟與葉城精銳駐軍,看來本宮是多慮了。”

“大哥說笑了,不過有臣弟在,決不會放一個羌人進來。”

“殿下,輕容微臣說一句,”章向武說道:“羌戎之所以橫行草原大漠無敵,隻在弓馬騎射,殿下憑堅城固守,毫不鬆懈,羌人也無從得手。”

“嗬嗬,羌人騎術精湛,我大靖國鐵騎可曾不如?隻要指揮得當,野戰一樣消滅羌兵。”韓昉自信滿滿的說道。

“他日秦王以兩萬鐵騎,千裏奔襲,打了羌戎左賢王一個措手不及,左賢王一萬大軍隻剩三百餘人逃回,今日殿下當然也能建此不世之功。”

“對了,這葉城駐軍與秦王武毅衛相比,如何?”

北靜王敗了。

十四萬大軍在西南過於謹慎,一直都畏畏縮縮,結果被趙軍掐斷後勤供應,分割包圍在崇山峻嶺之間,在茫茫群山中一點一點的耗盡。北靜王毫無對策,隻是驅策大軍向南趙都城進發,僅剩的八萬人在南趙都城以東四十裏陷入南趙軍隊的重重包圍,盡管眾將士浴血奮戰,但是主力盡失,僅有北靜王率領八千餘人突出重圍。

“十四萬人可以說是西南全部兵力了。”曾國安急匆匆的穿過長廊;“你速將戰報呈上去!不!你跟我一起去見陛下。”

“是,父親。”曾封一身甲胄,臉上還帶有煙火燎過的痕跡。

穿過長廊,就是勤政殿。

“趙軍在虎趾關稍微接觸就退了下去,末將推斷是試探。”

永平帝輕咳兩聲,皇後趕緊從宮女手中接過燕窩水。

永平帝小飲了一口,揮手示意皇後理政。

“西南駐軍一共是十六萬,也就是說現在僅剩兩萬餘人,扼守四處關卡。”皇後掃了一眼奏章;“曾大人,你認為趙軍會不會進攻?”

曾封先是一愣,隨後答道:“回千歲娘娘,西南駐軍隻剩兩萬老弱,不過數年前秦王殿下執掌西南時曾組織過民壯自保,現已湊出萬餘人。臣以為,趙軍缺乏足夠的兵力攻取西南,但是有可能在我援軍趕到之前劫掠西南一番。”

曾國安說道:“老臣以為,派遣一名得力將領執掌西南,整合當地軍民與各方援軍,擊敗趙軍不成問題。”

“老將軍認為何人可當此重擔?”

“非秦王莫屬。”

皇後臉上露出一絲憂慮:“秦王已派駐北海,抵擋羌戎,若將秦王南調,羌戎必將長驅直入。”

“千歲多慮了,齊王已奔赴葉城,製衡羌戎。”

皇後苦笑道:“齊王也是本宮所生,本宮自然清楚齊王的能力,羌戎未能入侵,隻因為整個北境有秦王支撐。”

韓昭登上瞭望塔,遠處山崗上出現了一名羌戎狼騎兵,看上去也是在探查情報,片刻之後,這名騎兵跑下了山崗。

徐虎拄著劍:“隻是羌戎斥候。”

“不,他們來了。”韓昭默默地對周邊的士兵說了句;“召集兵將,準備迎敵!”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在山崗上又出現了狼騎兵的身影。

先是一人,然後兩人,三人,越來越多的羌戎兵出現在山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