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數據化孔子(1)(1 / 3)

青年孔子,之於他當世的古人,是一道乘法:(童年喪父+少年喪母)×(庫管員+出納+羊倌)=孔子;之於後世的我們,是一道約等式:孔子≈π。孔子少孤,以“鄙事”為生,但卻孜孜矻矻,有誌於學,堪稱最古老的勵誌人物之一,他所走出的光耀軌跡,就如π的小數點後麵的數字,無限延長,無限深邃,引人無止境地追逐。

1.野合:孔父的“閃婚”

孔子的一生,是一支曲:上闋孤苦;中闋漂泊;下闋澹寧。

孔子的經曆,是一組數:少時為函數;壯時為指數;老時為無理數。

函數,不穩定,寓意著孔子正隨著一個因素而變化;指數,相對穩定,寓意著孔子的言行已成為道德規範的標準;無理數,沒完沒了,寓意著孔子的貢獻無限延展,開方開不盡,乘除又增生。

如果從孔子的函數階段來凝望他,可以看到,他的生活,不僅是變化的,動蕩的,而且,還是荒涼的,艱辛的。

一切,都來源於他的“疑似私生子”身份。

一切,又都來源於他父親的“疑似婚姻”追求。

孔子一歲到三歲時,如果用數據來表達他的人生,那麼,就是一組語音數據。

這是一種“隻讀模式”的聲音文件,具有不能被編輯的沉悶力量,因此,即便孔子成人後,也隻能保持它的原態。

這又是一首古代版的MP3歌曲,是被凝練化的生活,也是被藝術化的流言,因此,它的成分,有真實的,有虛假的;它的成色,有純正的,也有不足的。

記錄這種語音信息的人,有孔子的族人,有陬邑的鄉鄰,有正人君子,也有八卦誌願者。

他們以口口相傳的古老通訊方式,傳輸了數據所承載的內容。

數據內容,帶著些緋紅的暈色,聽起來,很迷蒙。

說的是,孔子的父親,叔梁紇老先生,在六十六歲高齡時,與一個名叫顏徵在的少女——大概在十四歲和十七歲之間,發生了一段閃電式的情愛故事。

第二年,公元前551年,魯襄公二十二年,陰曆十月二十七日,一嬰誕世。

嬰兒頭頂微凹,四周略高,遂名為丘;又因是祈禱於尼山所得,且排行第二,遂字仲尼。

嬰兒即孔子。

當日的有情天,見證了他的出生;《史記》的無情筆,記載了他的降世。

《史記》的記載,隻有一句話:“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

野合,使孔子父母的愛情,孔子的身世,充滿了撲朔迷離的氣息。

關於野合的理解,迄今大體有四種。

第一種是漢代學者司馬遷的說法,充滿了人情味。

司馬老師告訴我們,這兩個情人,很知禮,聘有聘禮,婚有婚禮,婚姻關係合乎周禮,然而,他們麵麵俱禮,他們本身卻是失禮的——他們的年齡相差太大了,一個六十多,白發蒼蒼,一個十多歲,豆蔻芳菲,這種年齡的結合,卻不合周禮,所以,他們即便結了婚,也是野合。

第二種是唐代學者張守節的說法,充滿了哲學性。

守節老師告訴我們,男子八個月時長牙,八歲時換牙,二八十六歲時,陽道通,可生育,八八六十四歲時,陽道絕,不可生育;女子七個月時生牙,七歲時換牙,二七十四歲時,陰道通,可生育,七七四十九歲時,陰道絕,不可生育。孔子之父已過“陽道絕”的年齡,所以,是野合。

第三種和第四種是近現代學者的說法,充滿了浪漫情懷。

他們告訴我們,孔子之父為能生下兒子,專程攜妻到尼山禱告,在山神的注視下,在鳥鳴中,在獸嚎中,在野地裏,以天為被,以地為褥,很環保地交合了,所以,稱為野合。

或說,孔子父母沒有通過婚姻關係就發生了男女關係,即,不結婚,隻同居。春秋時期,最忙的就是打仗,因此,兵員最搶手,農耕者最搶手。人,是第一生產力,是第一道理。各諸侯國為了繁衍人口,允許婚前性自由,還特地在河邊、花甸、草野,開辟了春情蕩漾的俱樂部,組織男女淫奔、歡會。《周禮》對此有著確切的記錄,“中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而孔子父母,就是這聲勢浩大的集體幽會大軍中的一對。

這四種說法,或莊重嚴肅,或嫵媚瀲灩,但無論哪一種,都不能為孔子父母的婚姻正名,都使孔子娘倆不被孔氏家族所接受。

既如此,孔父叔梁紇為什麼要生生地釀此悲劇呢?

事情要追溯到公元前554年,魯襄公十九年。

這一年,齊國犯魯,魯國大夫藏紇,被圍困於防邑。叔梁紇正在防邑安保,見情況危急,遂會同藏紇之弟,在夜色掩映中,率三百甲士,突出重圍,把藏紇火速送到城外,交給了前來增援的魯國軍隊,然後,自己又折回城中,組織抗戰。

這是驚魂的一幕。但驚魂的,不是叔梁紇,而是齊國將士。

叔梁紇一來一回,兩次冒死衝突,兩次在矢石如雨中飛縱,把齊國將士看得張口結舌。考慮到魯國援軍也近了,齊國將士們呼嘯著——潮水般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