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中國各少數民族,有著悠久的詩歌傳統,許多近代英雄人物的事跡,也通過敘事詩的形式加以表現,如蒙古族的《陶克陶之歌》、《嘎達梅林》及苗族的《張秀眉之歌》等,都是優秀的英雄敘事詩。
英雄史詩的出現,充分表現了中國少數民族人民驚人的創造能力。在中國文學史上,少數民族英雄史詩不僅占有特殊的地位,而且具有劃時代意義。
第三,民間敘事長詩。在中國少數民族民間文學寶庫中,民間敘事長詩的創作,具有特別的光彩,在漢族民間文學中,敘事長詩是屈指可數的,而在少數民族民間文學中,此類體裁的創作特別豐富和發達,幾乎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敘事長詩,有的民族甚至多到上百部和幾百部,比如傣族的阿鑾敘事詩,號稱550部。民間敘事長詩中以愛情為題材的占大多數,也有些是一般生活敘事詩。已收集、整理、翻譯和發表的優秀作品有《阿詩瑪》(族)、《媽媽的女兒》(族)、《召樹屯》(傣族)、《娥並與桑洛》(傣族)、《生產調》(傈僳族)、《逃婚調》(傈僳族)、《鴻雁帶書》(白族)、《青姑娘》(白族)、《達穩之歌》、《達備之歌》、《特華之歌》、《唱離亂》、《馬骨胡之歌》(以上壯族)、《仰阿莎》(苗族)、《月亮歌》(布依族)、《伍煥林》(布依族)、《錦雞》(土家族)、《拉仁布與且門索》(土族)、《馬五哥與尕豆妹》(回族)、《黃黛琛》(裕固族)、《艾裏甫和賽乃姆》(維吾爾族)、《薩裏哈與薩曼》(哈薩克族)、《達那巴拉》(蒙古族)以及《成吉思的兩匹駿馬》(蒙古族)等。這些長詩從不同的側麵,反映了各民族人民在不同曆史時期的現實生活。它提供的有關少數民族生產、生活、風俗習慣、民族性格等的形象畫麵,不僅是文學研究的寶貴資料,而且對民俗學等人文學科的研究,也極有價值。
除神話、史詩、敘事長詩之外,少數民族民間文學還向我們展示了其他多種多樣的文學形式。其中民歌的多種表現形式,是民間詩學研究的寶貴資料。中國少數民族有著悠久的文學傳統,許多民族被稱為"歌的民族",許多民族地區被譽為"歌的海洋",民歌對唱,至今還是人們相互之間交流感情的主要工具。以歌對談,以歌答問,以歌傳情是各少數民族傳統的生活習俗。中國西北地區的"花兒會",廣西壯族的"歌圩",仫佬族的走坡,苗族的蘆笙會、采花節,白族的"石寶山歌會"等,都是這些民族傳統的歌節。這種歌唱習俗形成了各民族不同的民歌形式和格律。從押韻方式來講,蒙古族民歌押頭韻,西北地區各民族中流傳的"花兒"押尾韻和雙尾韻,壯族的"勒腳歌"押腰腳韻,苗族的古歌有的押調不押韻,音調相諧造成音樂美,侗族、壯族民歌的多聲部合唱,更會使你陶醉於動人的旋律之中。從這種意義上講,中國詩歌史的研究,大可從少數民族民歌中獲得豐富的資料。
提到少數民族民間文學,應特別肯定民間歌手、民間故事家的功績,他們在創作、保存、傳承民間文學中有特殊的貢獻。除柯爾克孜族的朱素甫·瑪瑪依,還有蒙古族的琶傑、毛依罕,藏族的紮巴、玉梅(女),傣族的康朗英、康朗甩,苗族的唐德海,赫哲族的吳連貴、葛德勝,朝鮮族的金德順(女),滿族的傅英仁等。民間歌手朱素甫·瑪瑪依(右)、薑秀珍(左一)、康朗甩(左三)和《劉三姐》歌詞收集、整理者黃勇刹(左二)在朗誦新詩歌傳統悠久的作家文學。和漢族文學相比,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中,作家文學產生較晚,但是也有著悠久的曆史。
作家文學是伴隨著文字的產生而產生的,使用本民族文字進行文學創作的有蒙古族、藏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朝鮮族等,有些民族雖然很早就創造了本民族文字,如傣族、納西族、滿族等,但使用本民族文字進行創作的作家和作品很少。他們的文字主要用來書寫經書和記錄民間文學作品,還有些民族曾在漢字基礎上創造了某一種土俗字,記錄本民族民間文學作品,如壯族、白族、瑤族等,但這隻是語言交流中的一種輔助工具,並未普遍使用,更沒有用它來進行創作。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在黨的民族政策指引下,許多少數民族創造了新文字並逐步推行,這將為使用本民族文字進行創作的作家提供了便利條件。
從古至今的少數民族作家,無論是使用本民族文字進行創作,或是用漢文進行創作,都為中國文學的繁榮和發展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藏族是中國古老的民族之一。其作家文學,產生於公元7世紀左右。鬆讚岡布時代,曾派遣大臣吞米桑布紮到克什米爾一帶留學,學習梵文和西域各國文字,並進行比較,創造了一種有30個字母的拚音文字。藏文的創製,對藏族作家文學的產生,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敦煌文獻《讚普傳略》,是8、9世紀的作品,已具有相當文采。從11世紀初,藏族著名宗教領袖、詩人米拉日巴寫作《道歌》算起,藏族作家文學已有將近千年的曆史,其間出現了許多著名的作家和作品,如貢嘎堅讚的哲理詩《薩迦格言》、桑吉堅讚的傳記文學《米拉日巴傳》、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倉央嘉措情歌》、才仁旺階的長篇小說《旋努達美》等,都是藏族作家文學的瑰寶。藏文的產生,也給文學翻譯帶來繁榮,漢族文學作品和印度佛經文學的翻譯和介紹,對藏族作家文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與此同時,民間文學也借助文字被記錄、保存下來,如藏族英雄史詩《格薩爾王傳》,在藏族地區就有各種抄本和刻本廣泛流傳。
回紇(回鶻)是活躍在中國西北地區的古老民族,最初使用突厥文字。回紇人西遷以後,由原信摩尼教改信佛教,同時廢棄古突厥文,逐漸采用粟特字,並創造了古回鶻文。著名的《九姓回鶻可碑》就是用古回鶻文、漢文和突厥文三種文字刻成。後來,隨著伊斯蘭教的傳入,阿拉伯文字取代了古回鶻文。公元10世紀後半期至12世紀,維吾爾族文學得到飛速發展,並取得了輝煌的成績。尤素甫·哈斯·哈吉甫的敘事長詩《福樂智慧》、馬合木德·喀什噶裏的巨著《突厥語辭典》、阿合買提·玉格乃克的《真理的入門》,並稱為維吾爾族文學史上的三大名著。14世紀至15世紀,維吾爾族詩壇上出現了魯提菲等一係列著名詩人,特別是納瓦依的創作不僅對15世紀維吾爾文學創作產生了巨大影響,而且對整個西亞和中亞文學,也是一座高大的豐碑。18世紀以後,尼紮裏的《愛情長詩集》,在維吾爾族文學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蒙古族自古以來就休養生息在中國北方草原。13世紀起使用畏吾兒字母拚寫蒙古語,同時使用漢字。忽必烈繼位後,命嘛八思巴創製蒙古新字。八思巴字,是根據藏文加以變化創造的。元亡後不再使用。14世紀初,創造了今天仍在使用的蒙古文字。隨著統一語言和文字的產生,蒙古族文學有了新的發展,大量的作家和作品產生。《蒙古秘史》(舊譯《元朝秘史》)大約成書於13世紀40年代,現隻有漢文音譯的各種版本在國內外流傳。原文可能使用畏吾兒蒙文,已湮沒。這一著作對後世蒙古族曆史、語言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羅卜桑丹金的《黃金史》、薩囊徹辰的《蒙古源流》以及尹湛納希的《青史演義》都曾受到它的滋養。19世紀,蒙古族古代文學的代表作家是尹湛納希,除《青史演義》外,他還用蒙文創作了《一層樓》、《泣紅亭》等長篇小說和大量詩歌。哈斯寶的《新譯〈紅樓夢〉》和為此書所作的評點,在"紅學"研究中獨樹一幟。
在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中,許多少數民族出身的作家,使用本民族文字,反映本民族的曆史和現實生活,表現出濃鬱的民族風格和特色。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古代作家,接受漢民族文化的影響,使用漢文進行創作,同樣創造出輝煌的成績。在各民族長期的友好交往,相互貿易、通婚以至民族之間的戰爭等,都造成各民族文化的交流和影響。漢民族與少數民族,少數民族與少數民族之間的這種交流和影響,形成了中國文學的多民族的豐富性和複雜性。在中國曆史上出現民族大融合的時期,這種影響尤為明顯。自元代以後,各少數民族中用漢文從事創作,並取得較高成就的作家,就屢見於中國文學史。如元代詩人耶律楚材(契丹)、薩都(回族),散曲作家貫雲石(維吾爾族),雜劇作家李直夫(女真族);明代文學批評家李贄(回族);清代詞人納蘭性德(滿族),小說家蒲鬆齡(回族,一說蒙古族)、曹雪芹(滿族)等。白族、納西族和壯族中也有不少用漢文創作的優秀作家。這部分作家、詩人雖用漢文創作,但他們在中國文學史上的成就和地位是不能低估的。他們同用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創作的作家一起,共同豐富了中國文學寶庫。
中國現代少數民族作家文學,繼承"五四"新文學傳統發展起來。無論是用少數民族文字創作,還是用漢文創作,都充滿了反帝愛國的激情。維吾爾族愛國詩人黎·穆塔裏甫和他同時代的許多詩人,在新疆"三區"革命時期所寫的詩篇,以極大的熱情,鼓舞著各民族人民反抗日本侵略和國民黨統治的勇氣。有些作家則直接在革命隊伍中成長起來,如苗族作家陳靖、壯族作家陸地、侗族作家苗延秀等。生活在國民黨統治區的一些作家如老舍(滿族)、包爾漢(維吾爾族)、沈從文(苗族)、端木蕻良(滿族)等,則從另一側麵,反映了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人民的生活、理想和願望。特別是老舍的創作,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占有光輝的一頁。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少數民族作家文學進入一個嶄新的曆史時期。為了發展少數民族文學事業,黨和政府特別重視少數民族文學人才的培養。凡中央舉辦的文學講習班中,都注意吸收少數民族作家參加;各省、市、自治區也為培養少數民族作家采取積極措施。從50年代到60年代初,成長起一大批少數民族作家。如蒙古族的納·賽音朝克圖、巴·布林貝赫、瑪拉沁夫、阿·敖德斯爾、朝克圖納仁,族的李喬,壯族的韋其麟,白族的楊蘇、曉雪,維吾爾族的鐵依甫江·艾裏耶夫、庫爾班阿裏,朝鮮族的李旭、金哲,赫哲族的烏·白辛,藏族的饒階巴桑、伊丹才讓,土家族的汪承棟等,他們在詩歌、小說、戲劇等領域的創作及其作品引人注目。"文化大革命",給少數民族作家文學創作帶來深重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