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遠行蒼茫(六)(1 / 3)

第二天,吃過早飯,江兵便趕著牛去犁地了。小舅約好的牛沒放成,就帶著小星浩在村裏四處閑逛。他們先去離房子左邊約四、五十米遠的井邊喝水。看到水井的一刹那,小星浩頓時驚呆了:他從沒見過這麼大的井——大得可以在裏麵自由自在的遊泳;他也沒見過這麼滿的井,井水從和他一樣高的井沿上漫出來,像一條源源不斷的小溪,幾個姑娘正在井前的石板上用這股水踩衣服。

沿著水井右邊的石級往上,就繞到了房屋的背後。順著山坡的坡腳繼續往前,路旁、山坡上都是柏芝樹,遠遠看去,翠綠的樹冠好像一個個蓬鬆的絨球。幾根黑色的木電杆筆直地插在路旁。很快就來到幾座磚房的背後,擀麵機器隆隆的響聲震得地皮仿佛也在顫抖,小星浩隱約想到了昨天的貨車,他問:

“小舅,是不是有貨車來了?”

小舅熟練地說:

“不是。這是擀麵的加工房的機器聲。一般車來之前都會先按喇叭。”

“我想去看看加工房是什麼樣子。”

“不好吧,隻會搞得全身都是麵粉。不過,既然你想去,就順便看看。”

小舅帶他來到一所小房子前,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圓圓的大肚皮機器,說:“這是變壓器。可以改變電壓,家用的是兩根,加工的是四根。變壓之前是三根,也叫高壓線。”

透過拆開了幾塊木板的窗戶,小星浩看見加工房裏有些轉動的齒輪,還有一個全身濺滿麵粉粉末的女人。女人帶著口罩,忙碌地來回走動著。加工房外麵有一大塊空地,靠馬路邊有幾根粗壯的柳樹。馬路這邊,齊整的長長的磚瓦房店麵裏,有賣雜貨的,有賣衣服棉被的,也有賣肥料的。小星浩望向寬闊的馬路,心想:這應該就是昨天我想看到的公路的盡頭,但這裏似乎也不是它的盡頭。它繼續環著山,消失在遠處的小山包裏。

小舅帶他來到一個賣小吃的店麵前,買了兩包餅幹和一口袋水果糖,各分一半,然後,順著左邊的公路往前走去。他們邊走邊吃,繞過一個小山包,便看見路邊的幾戶人家。穿過村子,離開大路,上一個小坡,便走進修在山坡頂上的誌遠小學。幾個男孩在圍著乒乓球台打乒乓球,不斷吵鬧著。學校的教室是兩層長長的平房。九跟柱子上寫了小星浩不認識的大字,樓頂也放了八個,第四個中間還放置有一個高音喇叭。

因為學校剛放假,所以教師外旗杆上的五星紅旗被收起來了。旗杆和教學樓之間有一個斜斜的黃土坡。操場上是左右兩個對稱的木籃板。小星浩心想:這學校好氣派!比凝霜村的木瓦房學校強多了。可是,聽媽媽說,由於外公不答應,小舅已經沒有再來這裏上學了。

把校園逛了一遍,他們就回去了。外婆已經做好早飯,倆人吃完,又被派去送飯給星浩爸爸。

晚上,舅媽家紮著兩條小辮子的小琳來到外婆家,她眼睛骨碌碌直轉,然後對外婆說:

“奶奶,媽媽讓我來接大姑父和星浩哥哥去我家吃飯。”

外婆問:

“飯做好了沒嘛?”

“嗯,去等一會就可以吃了。”

小舅笑道:

“炒肉了沒?”

小琳甩了甩辮子,嘟著嘴說:

“反正又不給你吃!”

“嘿——我這暴脾氣,我就偏要去!”

外婆嗬斥道:

“混球,惹她做什麼!”隨即轉身朝小琳說道,“你和你表哥先去,你姑父擦完汗就來。”

小星浩樂嗬嗬地跟著小琳出門直走一小段,幾步跑下石梯鋪成的小徑,便來到一幢高大幹淨的土牆房旁邊。在小星浩看來,這座房子比他見過的所有瓦房都要高大。他正好奇,表妹領著他左轉,來到一道低矮的木門前,撅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