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人出了平安村的豁口之後，順著波濤滾滾的長河東下，不一會兒便來到分岔路口。
老江頭提議去長河盡頭的龍潭村順便看看祖先的墳塋，然後再繞道石橋村，攀上北山，折回凝霜村。江兵略微遲疑了一下，緊皺眉頭道：
“爸，我們倒是沒問題，隻是擔心你的身體。北山坡長路陡，不太適合您。”
老江頭略微思忖了下，問星浩：
“那我聽聽孫子們的意見！”
星浩表示，順著平坦些的原路返回雖然枯燥，但為了爺爺的身體，再走一次也無所謂。老江頭哈哈大笑道：
“好！果然不負眾望，懂得心疼爺爺——這倒挺像我！可我才沒這麼腐朽。咱們不磨嘰了，就選去龍潭村的道路吧！”
小寒月跑過去心疼地挽住倔強的老江頭的手臂，嘻嘻笑道：
“爺爺，上山時我扶您！”
沿河而下，是一條寬闊平坦的公路末梢。公路旁，相隔不遠處便插著一根水泥電杆。路麵上的小石塊和泥土各半鋪著，踩在上麵略有些咯腳底板。
星浩兄弟一邊飛跑著，一麵往淺灘裏扔石塊。石塊如輕靈的燕子般，在平靜的水麵點了幾個波紋之後，消失在了對岸的草叢裏。兄弟倆一路玩耍著來到一座石房子跟前。
石房子的窗板被人砸通了一個大窟窿，缺口處被人用木板死死地釘住了。星浩從縫隙中往裏麵瞧了一眼，說道：
“這裏麵估計是一組發電機。但從齒輪生的鏽來看，想必已經很久沒有投入使用了。隻是這堆廢鐵，賣的話不值錢，丟了又嫌可惜！所以隻好任其自生自滅吧。”
“不是這樣的，孩子們。”老江頭快步上前說道，“這個是以前的碾米機。”
江遠無奈地笑道：
“小鬼們，注意聽了，爺爺要給你們講那過去的故事了！”
星浩表示樂於接受，便說道：
“爺爺，快跟我講講，我對過去的事情很感興趣！”
星宇和小寒月也連忙攛掇起老江頭，十分迫切的樣子。老江頭把手杖靠著牆，無限憐惜地撫摸著石牆麵，歎了口氣，用蒼老的聲音說道：
“孩子們，你們可能並不知道大米是怎樣來的！”
孩子們搖了搖頭，老江頭繼續無比懷念地說道：
“那時候咱們這裏並沒有電，磨米就全靠這些長著大齒輪的機器和水了！水本就平淡無奇，卻有很多用處。遇山開山，遇石頭也要捅個窟窿——它的力量確實太強大了！
“還記得當年你祖祖——就是我的老母親——剛把我從平安村帶到這裏時，常有野獸出沒，我們孤兒寡母的舉目無親。但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我們存活了下來。通向這裏的公路，水電站、龍潭橋都是大夥一手一腳親自挖出來、修出來和搭出來的！沒電之前，大家需要在晚上輪流看守著磨房；到磨米的日子，家家通宵達旦，在這個狹小空間裏沒日沒夜地忙活著！財狼的眼睛在黑夜裏分外通紅，一閃一閃的，我們想盡辦法，一隻一隻捉了烤來吃。那的確是段艱苦卻難忘的歲月！”
幾人沉默了，老江頭繼續補充道：
“對了，那時河裏的魚不用釣，隻消找個盆去舀，幾隻又大又肥的鯉魚便鮮活地出現在你麵前。”
小寒月思忖了片刻，說道：
“爺爺，我聽奶奶說過，咱們搬到岩下組的岩上之後，當時那裏也沒幾戶人家。有一次，爸爸還很小，你們到山上去幹農活，很晚了也沒回來。於是，著急了的爸爸便打開家門去找你們，突然，黑夜裏出現了幾雙火紅的財狼眼睛。你不知道，當時聽到這裏時，我都緊張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但我有個問題很想問您，既然當時財狼這麼多，為什麼現在卻一隻也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