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星期天,他早早起來,便跑到202寢室對麵圍牆的外麵旁等著。等了許久,終於見小莉蓬鬆著亂發端著臉盆往廁所方向走去。星浩朝她大聲喊道:
“小莉——”
那蓬鬆的頭發像鳥窩的傻孩子似乎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沒有聽見對麵的喊聲。星浩重複喊一次,她驚慌地四處張望,最終眯起眼縫看到在圍牆外使勁揮手的星浩。她把紅盆放到陽台,豎起耳朵問道:
“什麼事呀?”
“請幫我叫一下——木——雲——婷!”
她懶洋洋地轉過頭,有些失落地朝右邊半開的門裏喊道:
“雲婷,有人找!”
不一會兒,木雲婷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微笑著朝星浩招手示意,又朝寢室方向指了指,高聲道:
“且等一會!”
星浩知道她是要去叫路彤的意思,朝她揮手道:
“去吧!我也上樓去叫譚談。”
幾分鍾後,四人在綠皮門口集合,一路說笑著往教室奔去了。
教室裏,另有幾個男女同學幫忙拾掇,在星浩輕描淡寫的指揮下,大夥七手八腳,很快便完成了牆上的貼補工作。稿件用完了,但還有一小塊版麵沒有內容。大家正在商量應該怎樣處置的時候,隻見星浩拿來鋼筆,在白淨的紙上嘩啦啦地書寫著。大夥不禁有些吃驚,都安靜地看著他。尤其是雲婷,她越發敬佩眼前的這個單薄少年。
整件事應該是譚談的,但譚談卻以星浩經驗豐富為由,消極怠工,不發表丁點看法,全部推給星浩。這也就罷了,他還若無其事、心安理得地樂嗬著,認為整件事有一半自己的功勞。在她單純的心裏,這個人的形象一時就有些猥瑣,而星浩的形象就便高大了許多。
她靜靜地看著星浩在紙上揮灑筆墨,一首《念奴嬌·赤壁》被他寫得龍飛鳳舞,沒有大家的沉著內斂,卻恣意而為,筆尖劃過之處,充斥著一股少年的叛逆和不屑之意。總的說來,字的結構有待考證或是規範,但在一般的學生中,這種熱血膨脹的情懷恐怕隻有他一人能夠寫出來。
近乎野人的狂妄,近似阮籍的放蕩不羈,少年的心高氣傲、叛逆與不屑,似乎在控訴著什麼,與他一貫柔弱、溫文爾雅的外表是多麼自相矛盾——這便是他書寫的整首詞給自己的深刻印象。
雲婷不禁揣測:這個叛逆的少年,不知他的心裏還隱藏著什麼秘密;這個單薄的少年,也不知他瘦小的軀殼裏還裝著什麼強大的力量?
完成書寫,星浩覺得還差點什麼,他也顧不得觀察還在一旁驚訝的一幹人等,提來毛筆,在周圍胡亂勾畫幾下,頓時,整個版麵便充滿濃濃的詩情畫意。
“大功告成!”他如釋重負地放下筆,鎮靜地說道。周圍立刻響起一片讚揚和叫好聲。遣散一幹人等,他們四人就出了教室。下完側麵的樓梯,他激動地說道:
“不如,我請大家吃午飯吧!喜歡什麼隨便點。”
“那怎麼好意思?”雲婷格格笑道,“讓你破費那麼多次!”
“是啊!”路彤接道,“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讓咱們也請你一回。譚談,別光顧著傻樂嗬了,你覺得怎樣?”
譚談吃了一嚇,矯情地笑道:
“誰請不是請?嘿嘿嘿,隻要有吃就行!”
“哎!”路彤失望地歎了口氣,“真是小氣!”
“哪裏小氣?”
……
倆人又陷入瑣碎的爭議,且不理會。
再說星浩和雲婷看見時常鬥嘴的二人,也忍不住會心一笑。若是他們也能像她倆一樣鬥嘴,不知會是怎樣有趣的光景?但這種情況在他倆之間似乎永遠不會發生。誰能說他倆在一起心有靈犀的踏實感不會比那強更多?他們之間雖然還隔著有些刻板的距離,但有一句沒一句的敞開心扉的談話和洋溢在二人臉上的甜蜜笑容就已經證明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