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哪?司馬霓裳的心如同這蒼白的雪野一般,茫然得了無邊界。
“嘶”遠處傳來馬兒的嘶鳴。回眸望去,但見一匹墨黑駿馬飛馳而來,背上馱著的身影一襲銀白盔甲映射著雪的光芒。瞬間,便近在咫尺。
司馬霓裳抬眸,想要探清他的容貌,可是馬兒太快,僅僅帶起陣陣勁風便馳騁而去。迷茫的跟隨他的身影。竟然是向那孤獨的枯樹方向奔去。那般心急,隻怕有什麼天大的事等待著他吧?
夢中鏡頭急轉,仿佛調整焦距般,司馬霓裳感覺自己離那場景越來越近。待到近的將那一切完全收納眼底時,便戛然而止。
然而真正使得她瞳孔瞬間擴大、驚詫得呆立原地的卻是枯樹下……站立的那豔紅身影。
她,一身石榴紅的錦衣羅裳,彩絲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手上挽著酒紅薄霧紗,隨風飛舞的青絲有大紅綢帶纏繞。麵施粉黛,眉心朱砂豔紅,襯著那朱唇嬌豔。魅人的鳳眼上是絳紫的煙熏,睫毛扇動……輕盈而又嫵媚。
那身影,妖嬈得幾乎就要誤認為這雪野中的妖精。立在雪白的荒野中,是那般的刺眼。
“霓兒,我來了。”穿著銀白盔甲的男人握住她染著豔紅甲色的白皙玉手,言語中有無與倫比的興奮。
“渃。我知道你會來。”少女豔唇浮出淺淺的笑,望向他的眸,嬌媚而又深情。
“霓兒,跟我走。以後再也不分開。”他翻身上馬,手臂用力便將少女帶上馬背,使得她側身坐在自己胸前的馬鞍之上。待到她坐穩,便輕扯馬韁,驅使黑馬調轉頭來。
司馬霓裳終於看見了他的容,心瞬間窒痛。
那雙本應當邪魅冰冷的桃花眼,如今附上的卻是剛毅的炯炯有神。還有那懷中妖嬈豔紅的身影,刺眼得如同血紅利刃般猛然將身體貫穿。疼痛得早已發不出任何聲響。
他就這樣驅動駿馬飛馳而去,至始至終都不曾為她回眸。仿佛,她所立之處根本就什麼也沒有。
眸光緊緊的跟隨他就要遠離的身影,有一抹豔紅探出頭來。司馬霓裳望得清晰,那與自己相同的眸,妖嬈嫵媚。那與自己相同的唇,噙著淡淡的笑。她竟然是在對自己笑麼?
最終,荒涼的雪野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孤寂。寒風掠過,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隻有那殘留在雪地上的蹄印知道方才這裏有對人兒離去。
再度睜開雙眸,映入眼眸的是暗紅梨花木頂板。四周有些漆黑。月光透過糊窗油紙灑進房中,淡淡的白。
心中悵然。原來是夢……
司馬霓裳小心翼翼的用手肘將自己撐起。靜靜的坐在床間,眸中浮現的依然是那耀眼的豔紅身影。
夢中,妖嬈的少女,為何有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容?莫非是前世?難道時空說的是真的,他不是在為他的錯誤找借口?
“霓兒……”耳邊突然響起的呢喃打斷了司馬霓裳思考。
轉頭便望見不遠處軟榻上榭紫懿熟悉的麵龐,此時的他雙目微闔,鼻間發出均勻的呼吸,英俊的麵容靜靜的展著,竟然是夢囈……
此時不知哪裏有了縫隙,冷風鑽了進來,拂過眼前不經意身子顫了顫。伸手從床沿取來一件冬衣披在身上,總算有了些暖意。
倚靠在床上,司馬霓裳望著遠方跳動著似乎就要熄滅的燭火感到一陣虛弱。強打起精神又慘淡一笑。雖然在榭紫懿麵前總是說自己哪有那麼虛弱。其實,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呢。
眼前又再拂過夢中的銀白身影,他的眸是那般剛毅有神。前世麼?也許真的有也說不定。
依靠在不知何時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屋子中終於有了些光亮。望著溜進房屋的淺淺白亮,又再想起了夢中的場景。
那被月光映射得瑩白的遼闊雪野一望無垠。明明是不應該有任何景致的,卻偏偏那般突兀的矗立著一株如同枯爪一般的參天大樹。
假如夢中是驕陽初生的時間,而不是夜晚。會是怎樣一番景致呢?一定會很美吧?司馬霓裳眸光閃爍,對那樣奇幻的景觀無比向往。
“霓兒,你醒了嗎?”不知何時,軟榻上的榭紫懿已經醒來。他睜開雙眸時望見司馬霓裳已然倚靠在床沿便起身來到她身邊。
司馬霓裳回首望了望榭紫懿:“你怎不多睡會?”
“霓兒都起了,我怎可以懶床?”榭紫懿坐在司馬霓裳身邊暖暖一笑,抬首又向著遠處喚了一聲來人。
隨後便聽得絳紫檀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推開。有婢女穿著淡粉素雅宮服,來到床邊靜靜跪地,姿態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