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鈞(六)(1 / 2)

頭目和跟從以及幾名士兵身先士卒的慘死,使得剩餘不到十人都驚恐的骨頭咯吱咯吱響成一片。“你,”砍刀漢子手持砍刀向著士兵們的方向隨心所欲的一指,士兵們個個都似風過耳似的縮頭縮腦的跺著小步往後撤,唯恐災禍避之不及。可這小步後撤也和跑步前進是一個道理,總得有落在最後的那個。“就是你了。”砍刀漢子無頭蒼蠅般的砍刀瞄了一陣,最後的目標堅決的指在了撤的最文雅的士兵戊鼻子尖上。士兵戊勾起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然後左顧右盼的問砍刀漢子:“我?”砍刀漢子放下一直垂著的砍刀,繼續把它當成拐棍用:“你過來,我想和你聊聊。”砍刀漢子沒有“談談”而用“聊聊”,讓士兵戊倍覺親切。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因為這個詞而有了最起碼的保證,於是他堂堂正正的闊步走了過去。

砍刀漢子右手支著觸地的砍刀,將寬厚肥大的左手搭在走到自己對麵的士兵戊右肩上,像個父親那樣嘮起了家長裏短:“軍隊的夥食還好吧?我看你都有這麼瘦了,是該注意吃點兒肉補補了……想不想家啊?要是想家,就給你們頭頭請個假什麼的,常回家看看……家裏都有什麼人啊,有媳婦了沒啊?要沒媳婦還,我倒可以做個月下老給你牽牽紅線……”長相五大八粗的砍刀漢子的詢問越來越具體,並且他幾乎是一氣嗬成,似乎壓根兒就沒想著給士兵戊回答的時間。也就是說,他的垂問隻是單純的垂問,並不需要誰來一呼百應。士兵戊僵死的肌肉被砍刀漢子越問越鬆弛,到了最後他竟有一絲疲倦的感覺。他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的對實際站在對麵,可他看上去像是站在雲裏霧中的砍刀漢子說:“我好累,想歇息歇息了。”

士兵戊說完這句話,身體如同醃了兩天的黃瓜,縮成了一小條的形狀。砍刀漢子十分通情達理的點了點頭,點頭的同時他還加重了左手按其肩頭的力度:“好吧,你要累就歇歇。我們這裏還有那麼多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士兵戊在砍刀漢子溫柔敦厚的言語中,宛若歪倒在母親懷裏歪倒在了砍刀漢子的懷裏。砍刀漢子接住一團空氣似的接住了倒來的士兵戊,而後他在斧頭漢子的耳朵邊私語了一番。斧頭漢子蜻蜓點水似的連連點頭,他也轉身向著身後的幾名莊稼漢耳語了砍刀漢子的意思。莊稼漢們相視的會心一笑,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支起了好似一架天平秤杆的東西。他們其中一人爬到就近的一棵樹上,選取樹幹分叉最粗壯且高度又合適的那個分支,將一截繩子拴於其上。

栓完繩子,他還用右手拉了拉檢查了一下繩子的負荷。他一邊拉一邊看著倒在砍刀漢子懷裏的士兵戊,覺著對付這個羸弱不堪的士兵,繩子的這個負荷綽綽有餘。他笑著朝樹下仰著脖子傻看的莊稼漢們嘿嘿一笑,莊稼漢們都心領神會。他們就把繩子綁在了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一根小腿粗細的長棍中間,又在長棍的兩頭分別係上了隨身脫下的衣物。左邊衣服連成的長條上,莊稼漢們係的是用鋼條勒成的鉤子;右邊衣服連成的長條上,他們係的是賣豆腐用的大竹簸箕,簸箕裏堆滿了石頭。空手的那幾個莊稼漢看其他人把這杆超大號的天平製成了,便將昏睡過去的士兵戊拖了過去,扒開他的褲子,把懸著的鉤子塞進他的gang門,想法兒鉤住他的大腸頭。這是個細心的活兒,由從事騸豬工作的莊稼漢親自操刀上陣。

太陽約莫往西又滑行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長度,莊稼漢順利的用鉤子鉤住了士兵戊的大腸頭。這個心細如發的莊稼漢擦著額頭上隱隱滲出的汗水,像是幹了一天的農活對著西斜的太陽咧嘴傻笑。“好了,可以往簸箕裏放石頭了。”鉤腸頭的莊稼漢向著對麵的幾個莊稼漢吆喝了一嗓子,還順帶著做了個開閘放水的手勢,那邊的幾個莊稼漢樂嗬嗬的把手中抱著多時的石頭重重的扔進簸箕裏。由於這頭石塊的增多,長棍往這邊逐漸傾斜。鉤著士兵戊的大腸頭的高高翹起的鉤子,便自然而然的將他的大腸一點點的從gang門裏拽了出來。砍刀漢子覺著這樣一點點的往外鉤,效率實在太低,他一揮手,命令所有莊稼漢都跳進簸箕裏,要是簸箕裝不了那麼多人,就直接用雙手拉簸箕那頭的繩子。這個方法立竿見影,簸箕那頭瞬間下降,鉤子這頭霎時上升。

如此一來,士兵戊的大腸便被草蛇灰線般的直直鉤了出來。血淋淋的大腸上,還蒸蒸的冒著熱氣。莊稼漢們都上前圍觀,甚至還有人附上鼻子聞了聞。“哎,怎麼樣,臭不臭?”莊稼漢們急於知道答案,都推著聞士兵戊大腸的那個莊稼漢。隻見他鼻翼均勻有力的翕動著,臉上露出萬分享受的神情回答說:“嗯,他媽的,除了腥氣以外,什麼也聞不到。不過嘛,這個狗日的士兵的腸子聞著還蠻香的喱。”其他莊稼漢聽他這麼說,都湊上鼻子聞了起來。一直站在原地的砍刀漢子對莊稼漢們的舉動有些鄙夷了,他朝著斧頭漢子一擺頭,示意他驅散莊稼漢們。斧頭男子應下,快步跑過去意欲製止莊稼漢們的無聊行為。然而,就在斧頭漢子剛邁了沒幾步,剩餘士兵們就一齊揮刀向他砍了過來。斧頭漢子猝不及防,一個沒小心,被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剁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