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騙過了慕容明搜查的吳伯夫婦,天還沒亮就趕往了寄養女嬰的農戶人家。幾番好言謝過了農戶人家以後,他們便帶著女嬰日夜兼程的趕到了皇甫遲瑞所在的赤峰山。身心愉悅的狀態加快了老兩口行進的步伐,這讓他們在完全沒有火把照明的情況下,頂著酷寒朔風暢通無阻的一氣攀到了山腰。在這段直線上升式的攀山路程中,吳伯夫婦緊緊相挽的右手好似並蒂蓮花那樣同根生長。他們手心間的熱汗,以最均勻的比例交融在了一起。“前麵的那座禪院,便是皇甫將軍的棲身之所了。”吳伯對抱著女嬰的妻子說著,抬腳便要邁步向前。
妻子吳氏抬頭看了看前方,期間用騰出來的右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水。已經抬起腳尖的吳伯,透過微光看到了妻子額頭上的汗水,便又問她:“走了快要一夜的山路了,若是你覺著累的話,我們便就地歇上一歇。”吳氏低頭看看懷裏熟睡的女嬰,又看看吳伯關切的神情,猶豫了片刻才回說:“不歇也罷,早些見到將軍才是啊。這一路上都是你抱著昭雪上山的,我還擔心你體力不足呢。”吳伯憨厚的嘿嘿一笑,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須說:“放心吧,這點兒山路對我來說完全不在話下啊。”
吳伯夫婦二人說說笑笑的又一起邁步走向禪院的方向,逐漸明亮起來的天光照映出了他倆亦步亦趨的身影。在他們不遠的身前,鳥鳴清晨的靜謐禪院裏,東升的旭日慢慢爬上了山頭。完成了夜間執勤使命的月牙依依不舍的隕落了下去,它想要見到旭日的願望至今還沒有實現。雖然刺骨的晨風漸趨熄滅,可氣溫依然低的要命。被霜露層層包裹的枝條,在瑟瑟發抖的等待著晨光的拯救。太陽升起的速度緩慢加快著,夜間沉睡的萬物開始有條不紊的依次蘇醒。大地還遠沒有回春,可春天的氣息時時沁人心脾。
老兩口抱著安然無恙的女嬰來到禪院門口,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動在流淌。吳伯回身看看東天邊的魚肚白,又看看晨光中的妻子和昭雪,心生如晨霧般的騰騰升起感慨無限:都說好人常常沒有好報,我看不然。經曆了這許多困苦挫折,我們一家人不還是完完整整的在一起麼?吳伯想完這些,繞到妻子背後給她輕輕拍去了肩上和背上的霜露。妻子吳氏低眼看著光線中簌簌而落的霜露,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的說:“老嘍,我們都老嘍。”妻子的感歎讓吳伯拍著霜露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顫抖過後他憨笑著不好意思的附在妻子耳邊說:“就算我們都老了,你在我心理麵也永遠都還是初見你時的模樣。”
皇甫遲瑞居住的禪房木門,寂寞的半暢著。吳伯一個箭步跨了進去,可還是落在了他鏗鏘有力的嗓門的後麵:“皇甫將軍啊,你看老奴把誰給帶來了?”靜候多日的皇甫遲瑞,也是異常激動。他放下手中的一應物什,手忙腳亂的快步走到了門口,一把接過了吳伯手中的女嬰。皇甫遲瑞急切的扒開用繈褓裹的嚴嚴實實的昭雪,看到她正酣然熟睡時,鼻尖禁不住一陣酸楚。他將昭雪穩穩的抱在胸口,抬頭感激涕零的對著吳伯夫婦說:“吳伯啊,你們的大恩大德,可讓我皇甫遲瑞如何報答啊?”皇甫遲瑞感恩戴德的說著,伸手把吳伯夫婦拉進屋裏來。
進門後的吳伯讓妻子坐在了桌前,謙厚的回應著說:“將軍哪裏啊,我吳伯生是皇甫家的人,死也是皇甫家的鬼啊。隻要將軍能用的著老奴的地方,老奴拚了這把老骨頭也在所不惜啊。”皇甫遲瑞安排好了吳伯夫婦後,才無限愛憐的看著自己懷抱著的女嬰說:“昭雪啊,見到父親你高興嗎?父親見了你以後,可是興奮的歡喜若狂啊。”皇甫遲瑞的淚水,比他的語言還要迅速的啪嗒啪嗒的低落了下來。他用長滿老繭的右手,疼愛有加的擦拭著滴在昭雪小臉蛋兒上的淚水,並款款深情的對她說:“以後就是父親和你相依為命了。天涯海角,父親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護著你。”
馬上就要半歲大的昭雪,正伸著小手抓撓著皇甫遲瑞高聳挺拔的鼻梁。把昭雪暫時寄養在山下農戶人家的這半年時間裏,皇甫遲瑞每日都是朝五晚九的前去探望。親眼看著昭雪一天天的茁壯成長的他,對昭雪的感情自然也是與日俱增。雖然他名分上隻是昭雪的養父,可在心底裏卻早就接納了這個換走自己親生兒子的女嬰。或許是某種親情轉移的生物本能吧,失去兒子的皇甫遲瑞開始將全身心的父愛都投入到了昭雪身上。對現在的皇甫遲瑞來說,一日不見昭雪真乃如隔三秋。昭雪也是一樣,皇甫遲瑞的存在對她來說早已是和氧氣一樣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