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貝多芬傳(6)(1 / 3)

我親愛的兒子!一句話也不要說,回到我的懷抱來吧,你將聽不到任何嚴厲的話……我以同樣的愛接納你。我們要做的事情隻是友好地談談你的未來。我說話算數,沒有任何責備!責備將沒有任何用場。你從我這裏得到的隻有關懷和最深情的幫助。回來吧,回到你父親的最忠誠的心上,貝多芬。來吧,收到這封信立即就來,回家。(在信封上他用法文寫道:“如果你不回來,你肯定要了我的命。”)諾爾編:《貝多芬書信集》,第370封。

他又懇求說:

不要說謊,一直做我的最親愛的兒子!如果你用虛偽回報我,就像人家希望讓我相信的,那該何等醜陋,何等刺耳!……別了,那個沒有給你生命,但確實挽救了你的生命,並且以超出父親的愛盡一切可能關心你的人格成長,衷心地請你走善良與正義的唯一真實的路的人。你的忠誠的好父親。諾爾編:《貝多芬書信集》,第362—367封。M.卡利舍在柏林剛剛發現的一封信表明,貝多芬以一種什麼樣的熱情希望讓他的侄子成為“對國家有用的公民”。(1819年2月1日)

貝多芬曾對這個不缺乏智力的侄子的前途抱有各種各樣的幻想,曾希望把他引向大學之路,可後來隻得同意他做個批發商。但是卡爾經常出入賭場,欠下了債務。

因為一種可鄙的怪現象,比人們認為的更常見的現象,伯父的崇高精神不但對卡爾沒起到好作用,反而起了壞作用,這種精神使他十分惱火,把他推向反叛,正如他所說:“我變得更壞,因為我伯父希望我更好。”這句可怕的話,活生生地表現出這個可悲的靈魂。1826年夏季,他甚至用手槍朝腦袋開了一槍。但他沒有死,而貝多芬卻差一點為此送了命;他再也沒有從這次可怕的刺激中複原。申德勒此時見過他,說他驟然變得像一個七十歲的老頭,垂頭喪氣,沒有力氣,沒有願望。如果卡爾死了,他也就死了。他幾個月後就死了。卡爾痊愈了:為了讓他的叔叔受難,他一直活下去,他到其伯父死之前從來沒有讓他安生過,而伯父之死,他未必完全沒有幹係;且貝多芬臨終時,卡爾不在身邊。幾年前貝多芬在寫給侄子的信中寫道:“上帝從未拋棄過我。將來總會有人為我闔眼。”但替他闔上眼睛的可不是他稱作“我兒子”的那個人。我們時代不乏為這件荒謬事昭雪的業餘愛好。這並不奇怪。

在如此痛苦的深淵裏,貝多芬著手讚頌歡樂了。

這是他的畢生計劃。從1793年他在波恩時就構思著這個計劃。菲舍尼希給夏洛特·席勒的信(1793年1月)。席勒的頌歌寫於1785年。現在的這個音樂主題出現在1808年,在《鋼琴、管弦樂隊和合唱的幻想曲》,作品第80號中,和1810年《李爾王》中為歌德的Kleine Blumen,Kleine Blaetter譜的曲。我在波恩的,過去屬於埃裏希·普裏格大夫的1812年的一本筆記中,在《第七交響曲》的草稿和《麥科佩斯序曲》的計劃之間見到了把席勒的詞和貝多芬後來用在作品第115號中的序曲的音樂主題結合到一起的試驗之作。《第九交響曲》的幾個器樂的動機1815年之前就出現了。最後,歡樂頌的定稿的主題是1822年被抄成譜子的,還有交響曲的所有其他的歌曲,三重唱除外,它稍後出現,然後是“中速的行板”,然後是最後完成的“柔板”。

關於席勒的詩,關於我們時代有意提供的錯誤的翻譯,用“自由(Freiheit)”取代“歡樂(Freude)”,參見查理斯·安德勒發表在Pages Libres(1905年7月8日)中的文章。他終生都希望歌頌歡樂,並希望用他的某部偉大作品為歡樂加冕。他終生都沒有確定找到了頌歌的確切形式和可以放置這首頌歌的作品。即使放在《第九交響曲》裏,也遠非是他的最終決定。直到最後一刻,他差一點兒把《歡樂頌》挪到第十或者第十一交響曲中。我們應該清楚地注意到,《第九交響曲》的名字不是我們所稱呼的《合唱交響曲》,它的名字是《以“歡樂頌”為終曲合唱的交響曲》。它可能險些有另一個結尾。1823年7月,貝多芬仍在考慮給它一個器樂的“終曲”,他後來把這用在作品第132號的四重奏中。即貝多芬《第十五A小調弦樂四重奏》的第五樂章。——譯者注切爾尼和鬆萊特納證實,即使演出之後(1824年5月),貝多芬仍沒有放棄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