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這不好,但是我還是要重複我所說過的話,我這是在參照我老師給我的範例來作畫的。”
“那你的老師們都作了什麼?難道也是同樣的東西?”
“米開朗琪羅在羅馬,教皇的教堂裏,曾畫過聖主基督、聖主之母、聖約翰、聖彼得和天庭中的其他神明,他把所有人都畫成裸體,聖母瑪利亞也不例外, 他們都是以一種最嚴厲的宗教中不曾有過的姿態出現……”中的淫蕩畫麵質問他。在《最後的審判》前大喊這畫醜陋不堪的人比比皆是。而叫得最響亮的人便是阿雷丹。這個淫書畫大師企圖以大不敬為由,教訓思想純潔的米開朗琪羅。他這是在報複。他曾經企圖,也一貫如此,強取米開朗琪羅的藝術作品;他還厚顏無恥地要給《最後的審判》畫草圖。米開朗琪羅禮貌地拒絕了這怪異的合作要求,並對他提出的奉送禮物的要求置若罔聞。阿雷丹想讓米開朗琪羅知道,對自己不敬會給他帶來多大的損失。他給米開朗琪羅寫了一封如答爾丟夫般虛偽且無恥的書信。阿雷丹的一部喜劇——《虛偽者》,是莫裏哀所作《答爾丟夫》中的原型。——譯者注在這封信中,他指責米開朗琪羅繪製那些“讓娼妓都臉紅的東西”,他還在宗教裁判所控告米開朗琪羅犯下瀆神的罪行。他說:“自己沒有信仰相比破壞他人的信仰的罪行要輕微得多。”他慫恿教皇摧毀壁畫,在告發中提到米開朗琪羅是路德派的異教徒,卑鄙地誣蔑米開朗琪羅的品德;終了,還指控他偷竊尤利烏斯二世的錢財。這封無恥的敲詐信他厚顏無恥地不斷敲詐。在這封威脅信的結束部分,即附言裏,便提醒米開朗琪羅他覬覦的東西:禮品。玷汙、淩辱了米開朗琪羅靈魂最深處的一切:同情、友情和榮譽感。讀著這封信,米開朗琪羅無法不發出輕蔑的大笑,無法不羞愧地哭泣,他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也許他想到了一些敵人所說過的、讓他極端藐視的話:“不值得花費精力去製止他們的行為,因為戰勝他們毫無意義。”而且當阿雷丹和比阿吉奧對《最後的審判》的評議占了上風時,他也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之舉,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製止他們。當他的作品被認為是“路德派的垃圾”時,他什麼都沒說1549年,一個佛羅倫薩人如此說道。;當保羅四世企圖把壁畫踐踏在腳下時,他也一聲不吭1596年,克萊芒八世也想讓人抹去《最後的審判》一畫。;當丹尼爾·德·伏爾泰遵照教皇的旨意來為他的英雄們“穿上短褲”時,他還是什麼也不說1559年,丹尼爾·德·伏爾泰把這舉動稱為“culottier”(“穿上短褲”)。丹尼爾曾經是米開朗琪羅的一個朋友。他另一個朋友,雕塑家阿瑪納提也把這些裸體畫事件歸為醜聞。在這種情況下,米開朗琪羅甚至失去了自己弟子的支持。。——有人問他有何想法,他並不動怒,譏諷中帶著同情,說道:“告訴教皇,這隻是件小事,很容易讓它走上正軌。隻要聖明的主監守著讓這個世界正常運行:處置一幅畫不需大動幹戈。”——他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麼樣熱情的信仰完成這幅作品的:在與維多利亞·科羅納進行莊嚴談話的過程中,在她純潔靈魂的庇護下。若是為自己英雄思想的純潔裸露,而與偽君子們和卑劣靈魂的肮髒猜測和暗示進行抗爭,他會為此羞愧臉紅的。
當西斯廷壁畫完成後1541年12月25日組織了《最後的審判》揭幕儀式。意大利各地、法國、德國和弗萊芒地區的人都前來觀看。——對作品的描述,可以參看《藝術大師》,第90—93頁。,米開朗琪羅以為終於可以完成尤利烏斯二世的陵墓了。但貪得無厭的教皇強迫這個七十歲高齡的老人為聖保利教堂作壁畫。米開朗琪羅從1542年開始創作這壁畫,其間於1544年和1546年都因為生病而中斷。這是他創作的“最後的作品”,瓦薩裏說,“而且他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因為繪畫,尤其是壁畫,都不是一位老人所應從事的藝術”。為了裝飾自己的教堂,他差點攫取幾尊本屬於陵墓的雕像。米開朗琪羅應該慶幸,因為他能和尤利烏斯二世的繼承人簽訂第五個、也是最後一個合約。據此合約,他交付所有完工的塑像先是《摩西》和《奴隸》;但米開朗琪羅覺得《奴隸》與這個規模減小了的陵墓不協調,所以雕刻了另兩尊塑像:《行動生活》、《冥思生活》。,出資雇用兩個雕塑家完成陵墓的建造:這樣,他便可以永遠擺脫其他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