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人民對政權總是采取不同於其他人民的態度。他們從不反對政權;特別是他們從不參與政權,因此也就不受政權的玷汙。他們把政權看作必須避開的惡。有個古代傳說講,俄國人請維京人古代俄國人對諾曼人的稱呼,該民族於公元8世紀出現在東歐平原,以搶劫、擄掠為生。——譯者注來統治他們。大部分的俄國人總是寧願忍受強暴的行為,也不願意反抗或者同流合汙。他們總是順從……
自願的順從和奴顏婢膝的屈從完全不同。在1990年給一位朋友的信中(《未發表的書信集》,第312頁),托爾斯泰抱怨對他的不抵抗原則的錯誤解釋。他說:“人們混淆了‘不以惡製惡’和‘不反對惡’,即‘對惡無動於衷’……與惡鬥爭是基督教的唯一目標,而不抵抗的勸告則是提供鬥爭的最有效手段。”
真正的基督教徒能夠順從,不同意不與任何暴力鬥爭對他來說甚至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會屈從暴力,也就是說不會承認暴力的合法性。《一個世界的末日》。
在托爾斯泰寫下這些詞句的時候,一班平民的英雄主義,不抵抗的最悲慘的實例之一感動著他,這就是1905年1月22日聖彼得堡的流血遊行。一群手無寸鐵的人在伽蓬神甫的帶領下,任人槍殺,沒有一聲仇恨的呼喊,沒有一個自衛的動作。
在俄國,長久以來,老信徒,人們稱其為“執著的信徒”,不顧迫害,頑強地奉行不服從國家,並拒絕承認政權的合法性。托爾斯泰描寫過兩個這樣的“執著信徒”,一個在《複活》的結尾,另一個在《還有三個死人》中。隨著荒唐的日俄戰爭,這種精神狀態毫不費力地在農民中傳播開來。拒服兵役的情況大量增加;並且鎮壓越殘酷,內心的反抗也越強烈。另一方麵,一些省,幾個完整的民族:高加索的杜霍鮑爾派教徒從1898年起,格魯吉亞的古裏亞人從1905年起——即使他們不知道托爾斯泰——為絕對地、消積地拒絕服從國家做出了榜樣。托爾斯泰對這些運動的影響遠遠小於它們對他的影響;而他的這些文章的意義,不管革命黨的那些作家,例如高爾基在托爾斯泰抨擊各省自治會的動亂後,高爾基成了他的那些朋友的不滿情緒的代言人,他寫道:“這個人成了他的觀念的奴隸。他長期脫離俄國的生活。他不再聽得到人民的聲音。他過於高踞俄羅斯之上了。”怎麼認為,的確是古老的俄羅斯民族的呼聲。
他對冒著生命危險實踐他主張的原則的人的態度是非常謙虛和嚴肅的。沒有受到迫害對他來說是一種火燒火燎的痛苦。他渴望殉道,但是政府非常聰明,小心地避免讓他得到滿足。
“人家迫害我周圍的朋友,隻讓我過平靜的日子,盡管,如果有什麼人是有害的,那就是我。顯然,我不值得被迫害。我對此感到羞恥。”(1892年,寫給泰雷洛莫的書信,《未發表的書信集》,第148頁)
“顯然,我不配受迫害,我將必須這樣死去,不能夠通過肉體的痛苦證明真理。”(1892年5月16日,寫給泰雷洛莫的書信)
“處於自由的境地中讓我真是難堪。”(1894年6月1日,寫給泰雷洛莫的書信,《未發表的書信集》,第184頁)
為何他做了那些事情還是那麼太平無事?隻有上帝知道!他汙辱沙皇,他攻擊祖國,並指責“人們為這可怕的偶像獻出自己的生命、自由、理智”。(《一個世界的末日》)參見《戰爭與革命》中他概述的俄國曆史。這是魔鬼的畫廊:“精神有點不正常的可怕的伊凡、醉鬼彼得一世、笨廚子葉卡捷琳娜一世、放蕩的伊麗莎白、癡呆的保羅、弑君者亞曆山大一世(托爾斯泰內心裏懷有溫情的唯一的人)、殘暴無知的尼古拉一世,亞曆山大二世有點小聰明,但壞多於好;亞曆山大三世是百分之百的笨蛋,粗暴無知;尼古拉二世是驃騎兵軍官,簇擁著一夥流氓,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的年輕人。”不論是對杜霍鮑爾派教徒、古裏亞人,還是拒服兵役的人,他都不以老師自居。
未經受過任何考驗的人完全不能教導經受過考驗的人。1905年1月19日,寫給拒服兵役的岡察倫科的書信。(《未發表的書信集》,第264頁)
他懇請“所有可能因為他的話或文章而招致痛苦的人”1897年,寫給高加索的杜霍鮑爾教徒的書信。寬恕他。他從來沒有鼓勵過任何人拒服兵役。這應該由每個人自己決定。如果碰到某個人正在猶豫,“他總是勸他去服兵役,不拒絕順從,隻要從道義上對他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因為,如果人家猶豫,就是說人家還不夠深思熟慮;而“多一個士兵總比多一個偽君子或者叛徒強,偽善與變節就是那些幹了力所不及的事的人所容易導致的結果”1900年,寫給一位朋友的書信。(《未發表的書信集》,第308—309頁)。他不相信拒服兵役的岡察倫科的決心。他擔心“這位年青人是受到自尊心和榮譽的驅使,而不是因為愛上帝”1905年2月12日,寫給岡察倫科的書信。(《未發表的書信集》,第256頁)。他給杜霍鮑爾派教徒寫信,說不要因為驕傲,或者人類的尊嚴而堅持拒絕服從國家,而“可能的話,要讓他們的柔弱的妻子和孩子擺脫苦難。沒有人會因此指責他們”。隻有當“基督的精神根植於心的時候,他們才應該堅持,因為此時,他們將會因忍受痛苦而幸福”1897年,寫給高加索的杜霍鮑爾派教徒的書信。(《未發表的書信集》,第240頁)。總之,他請求那些受迫害的人“無論如何,不要打破和迫害他們的那些人之間的情感聯係”1905年,寫給岡察倫科的書信。(《未發表的書信集》,第264頁)。應該愛希律公元前1世紀古羅馬帝國派駐巴勒斯坦屬地分封王,在位期間曾審判耶穌,處死施洗者約翰。——譯者注,如他給一位朋友的信中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