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顧擁軍不知他們要幹什麼,連忙掙紮著站起來。兩個人不慌不忙地開始搜他的身,他們一絲不苟地翻開顧擁軍的口袋,甚至連衣服的夾縫也仔細地捏了個遍,其中一個問:“有現金沒有?”
“沒有,都讓警察給扣下了。”
“進來幾次了?”
“頭一次。”
“啥罪?”
“沒啥罪。”
“沒啥罪?*媽,你學雷鋒進來的。”
“我真的沒犯啥罪。”
“沒罪你跟警察說去。幹啥的?”
“開出租車的。”
“家裏有人管嗎?”
“有。”
“一個月能上多少帳?”
“什麼多少帳?”
“裝*毛糊塗?”這兩個人劈哩啪啦就是一頓揍。顧擁軍沒敢反抗,忍了一頓胖揍。這兩家夥白忙活了一陣,有點失望,出手也就狠了點,但他們很會打,隻是身上疼,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傷來。打完後,其中一個的厲聲喝道:“站到茅坑那邊去!”
顧擁軍看見牆角裏是個發著騷味的廁所,猶豫一下走過去。全監舍的人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都哄堂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獨自占著很大地方的胖子低低的喊了一聲:“行啦。”
“是,三哥。”那兩個壯漢跳回到鋪上。
“給他先洗洗,然後把挨茅坑那個鋪給他騰出來。”
顧擁軍站在茅坑邊上脫光衣服,這時,從鋪上又下來兩個人,放開水龍頭,接了兩盆涼水。嘩啦嘩啦往他身上潑去。他冷的一激靈,不自覺地叫了一聲:“真冷啊!”
“嫌冷了,慢點給他澆。”那個叫三哥的人在鋪裏說。
“蹲下。”潑水的一個人喊了一句。他將盆裏的水變成一小縷,順著顧擁軍的頭頂澆下來,一盆還沒澆完,他就一下子被冷水激坐下了。
“洗幹淨了嗎?”那個三哥又問。
“幹淨了。”
“上來吧。”顧擁軍穿上短褲,上鋪站在三哥的麵前。
“謝謝三哥。”
“規矩都明白了吧?”
“明白了。”
“咱們這號是文明號,新來的都得洗洗澡,省得把虱子帶進來。”
“嗯。”顧擁軍心裏想:“去你媽的吧,這那是洗澡啊,這簡直就是泡人。”
“先躺空鋪那兒歇一會兒吧。”
顧擁軍在挨著茅坑的空鋪處坐下來。抬頭向四周看一眼。全屋的人在短暫的驚詫之後,立刻又都躺下了,剛才的那一幕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
監舍的夜晚靜悄悄的,顧擁軍躺著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遭此劫難。為什麼在自己的車裏竟會有那麼一大包的白粉呢?他真的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這輩子真的冤死在牢裏,老婆孩子可怎麼辦呢?自己還能再見到她們嗎?
顧擁軍將事情的前後經過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覺得這包白粉肯定是那兩個打車的家夥落在車上的。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黑夜又陷入了寂靜,有人在牆角開始發出了發動機轟鳴般的鼾聲,吐氣的節奏像一台破舊的摩托車一樣,聽得顧擁軍心焦火燎的。三哥一骨碌翻起身,罵了一句,抓起一隻枕頭狠狠地朝響聲處砸過去。這一招非常管用,鼾聲立即消失,哪想到沒過幾分鍾,那鼾聲又呼呼地響了起來。這一回動靜沒有那麼大了,可卻惹怒了三哥,他一個鷂子翻身,跨過幾個人的身子跳過來,照著那個發出鼾聲的腦袋就是幾腳,那個人,“媽呀!”一聲,蒙頭蒙腦地竄起來,光著屁股就跳到地下。
“咋啦?”
“咋你媽個*。你這兒跟放炮似的,還讓別人睡不睡了?”三哥在鋪上瞪著眼睛罵他。
“三哥,我不打了還不行嗎?”
“不打了?你他媽的有記性嗎?不行,我得整個人看著你。”三哥四周瞅了瞅,又喊道:“新來的,你起來看著這頭豬,打呼嚕就狠狠地刨他,我就不信治不過來他這臭毛病。”
顧擁軍坐起來睜大眼睛,直視著那個打呼嚕的人,那家夥縮成一團緊張地蹲在門口,看著三哥。看見他躺下,才戰戰兢兢地回到鋪上。顧擁軍呆呆地坐著,看了那家夥一整夜,也真奇怪,他竟然真的再也沒有打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