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活一個4(3 / 3)

我望向阿羅約,問:“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我猜自己的聲音肯定有點顫抖。

阿羅約攤攤手,無奈地說:“看來僅憑我們兩個人,是無法包圍他們全部了。”

可惜我覺得他的冷幽默一點也不合時宜。這時我聽到阿羅約地成說了兩個字:“快跑!”說完之後,他撒腿就跑,轉眼就沒了人影。

我的反應也很快,馬上猛一蹬地,跟著他跑了過去。幸好多年前讀醫科大學時,我曾經拿過短跑冠軍,沒一會兒就趕上了他。我與他一起跑出了猛迪鎮,把身後的追兵拋得遠遠的。

此刻,我們站在鎮外的山穀口,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現在我們去哪裏?”我問。

阿羅約答道:“跟我上山吧。”他指了指旁邊一座荊棘叢生的山坡,說,“山坡上有一處隱蔽的小屋,是我煉屍油的地方。”

我跟著他上了山,經阿羅約指點,我才在山頂上的荊棘叢中看到一個隱蔽的小棚子,是用木頭搭成的,外觀看上去很是破敗。但進了棚子,我才發現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棚子裏,有一張實驗台,實驗台上擺著一部蒸餾用的儀器。

實驗台邊,有一個書架,我看了看,上麵擺的竟全是西醫醫書。我不由得笑了,阿羅約這個降頭師,果然懂得醫術。

阿羅約將屍油倒進了一隻燒瓶裏,點上酒精燈。屋裏頓時氤氳著一股很怪異的氣味,是屍體的氣味。隨著這股氣味逐漸濃鬱,屍油蒸發出的氣體經過彎彎曲曲的玻璃管,最後冷卻為清亮的油狀液體,滴落在蒸餾儀末端的試管之中。

這就是屍油煉化而成的精油,降頭師旅行居家必備之物。

阿羅約小心翼翼將精油倒入一隻凹凸有致、色澤潤斂的精油瓶中,然後對我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一個關於降頭術的秘密。”

在降頭師的眼中,降頭術分為兩種,一種叫白降頭,另一種自然就叫黑降頭。白降頭,就是阿羅約所掌握的這種,一切為了治病救人服務。而黑降頭則是為了報複或害人而施下的降頭。

黑降頭中最為邪惡的降頭術,有兩種。一種就是臭名昭著的飛頭降,另一種更為陰森恐怖叫做金屍降的邪術則少為人知。

所謂的金屍降,其實很簡單,就是要搜集八個人的屍油,混合在一起,加入秘密配方,再製成精油在僻靜之處修煉七天七夜,就能練成金屍降。據說練成金屍降後油,能令降頭師功力大增,刀槍不入,甚至長生不老。

不過修煉金屍降所需要的那八具屍體,卻並非八個普通人,而必須是八個修煉過降頭術的降頭師。當然,要找到八個降頭師也不會太難,但最難找到的還是修煉金屍降的秘密配方。據說配方早就失傳,所以金屍降已經很多年沒在江湖上出現過了。

“我想,自從布迪死後,我倆與另外六位猛迪的降頭師不約而同齊聚在鎮公所的四樓,並不是偶然的。”阿羅約總結道,“你並不是真正的降頭師,或許那個神秘降頭師根本沒有料到你會住進四樓。而我和那六位降頭師,再加上布迪,正好不多不少是八個人。”

聽了這話,我也意識到事態的嚴峻。

“還記得昨天夜裏布迪的母親自殺後,四樓的中央空調突然失靈了嗎?”阿羅約問。

我當然記得,當時我熱得差點窒息過去。

阿羅約又說:“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意識到,其實這是有玄機的——氣溫增高,會加速那六位降頭師屍體的腐爛速度,從而逼出屍油。”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和阿羅約也莫名其妙感覺到了悶熱。的確,人都是會聯想的,再加上本來棚子裏空氣流通就不夠,所以阿羅約走到了棚子門前,然後拉開了木板做成的薄門。

就在開門的一刹那,我忽然聽到阿羅約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接著,他的身體頹然倒在了棚子裏。在他的咽喉上,插著一支有著羽毛翎的利箭。

阿羅約喉嚨上的創口並不深,但卻隱隱有些發黑。看得出,箭鏃上是偎了毒液的。我衝到門前,隻聽到遠處的灌木叢傳來沙沙的聲響,有人正快速地逃離,霎時便沒有了蹤影。我回頭望了一眼阿羅約,隻見他掙紮著伸出一個指頭,呻吟著對我說:“莫醫生,你快去殯儀館,找林小姐……”

話音剛一落下,阿羅約的手臂便無力地垂落下來,臉色變得死灰一片——他死了,就這樣死在了我的麵前。

18

根據阿羅約所說的關於金屍降的一切,如果是真的,那麼一定會有人來搜集阿羅約屍體上溢出的屍油。

隻要我一直守候在阿羅約的身邊,那個神秘的降頭師就無法來刮走他的屍油。可是,我不可能一直守在山坡頂上,遲早都會離開。再加上阿羅約留給我的遺言,我必須得去殯儀館一趟。

回想到阿羅約在離開殯儀館的時候,曾經拜托林小姐幫他留意一件事。那究竟是什麼事呢?阿羅約在臨死的時候都掙紮著告訴我,一定要去找林小姐,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

所以考慮了一番之後,我還是下了山坡。幸好在阿羅約的小棚子裏休息了良久,還找到了一些他留下來的幹糧,所以補充完能量後,我感覺精神很是爽朗。

我是在正午的時候重新進入猛迪鎮的,此時正是鎮裏居民午飯的時間,長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我小心翼翼繞過了居民區,來到了鎮子另一端的殯儀館。

林小姐正在殯儀館的休息室裏吃飯,當她看到我的出現,頓時吃了一驚,問道:“莫醫生,你今天不是和阿羅約師傅離開了猛迪嗎?怎麼你又回來了?”

我並沒有告訴他阿羅約的死訊,而是直接問:“阿羅約師傅讓我回來問一問你,他拜托你做的那件事,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阿羅約究竟拜托她做了什麼事,所以隻能這樣模棱兩可地提問。

林小姐也未作深想,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徑直答道:“今天到殯儀館存屍庫來查看降頭師屍體的人,隻有一個。是蘇哈托鎮長。”

原來阿羅約拜托林小姐做的事,就是留意究竟有誰曾經來查看過降頭師們的屍體。

我連忙摸出一張紙幣,遞給了林小姐,說:“讓我去存屍庫看看。”

獨自進了冰冷的存屍庫,我拉開了一具存有降頭師屍體的冰棺。我看到除了阿羅約在屍體肩胛骨下方用指甲留下的紅色劃痕之外,還看到屍體的手腕也有這樣的劃痕。另外五具屍體也同樣如此。

不用說,這些劃痕是蘇哈托鎮長留下的,因為隻有他一個人曾經在今天進入過存屍庫。換句話說,蘇哈托就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神秘降頭師。難怪阿羅約會拜托林小姐留意查看存屍庫的人,就是料到了神秘降頭師會來取走另外六個降頭師的屍油。

現在想來也對,我們被集體留置在鎮公所的四樓,也正是蘇哈托鎮長的主意,而能控製四樓中央空調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一切變得豁然開朗。

我出了存屍庫後,對林小姐說:“你這裏有武器嗎?”我艱難地將手伸入貼身衣物,摸出了一根黃燦燦的金條。

看到金條後,林小姐眼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隻過了片刻,她便從辦公室裏拿出了一把左輪手槍,外加六粒子彈。

19

我帶著上好子彈的左輪手槍,再次來到了蘇哈托鎮長的宅子外。宅子外的圍牆上種滿了帶有倒刺的荊棘,我根本沒有辦法翻越,所以隻好躲在了圍牆外的轉角處,小心地盯著大門。

我很了解這個國家的人,現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正享受著愜意的午睡。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街上也三三兩兩有了人影。蘇哈托鎮長家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出來的是清雅。她一手拿著一張布告紙,一手拎著漿糊桶,將這張布告紙貼在了外牆上。這時,馬上就有鎮裏的居民圍了過去,仔細看著布告上寫的內容。

我趕緊用手在地上抹了一把,把泥土擦在臉上,又將頭發弄亂,然後擠進了人堆。

布告上寫著:蘇哈托鎮長因猛迪鎮這幾起連續發生的恐怖命案,特地去州府搬調著名神探協助查案,他將在七天後返回猛迪。在此期間,鎮上所有事務均由清雅代為處理。

七天,正好是修煉金屍降所需的時間。這又從另一點證明了蘇哈托鎮長就是那個神秘的降頭師。我敢肯定,他根本就沒有離開猛迪,而是找了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修煉邪術。我猜,這個地方就是在他家裏吧。

布告一貼出來,立刻有好幾個居民圍在清雅身邊,向她詢問情況。我注意到,清雅出門貼布告的時候,並沒有關上大門。我冷笑了一聲後,趁著別人沒留神,我閃身進了蘇哈托家的庭院。

我正準備穿過種滿玫瑰的庭院,潛入蘇哈托家的宅樓時,卻聽到圍牆外傳來了清雅的聲音:“現在我要去鎮公所辦公了,你們有事的話,還是到鎮公所來問我吧。”說完之後,她走到門邊,關上了大門,並“哢嚓”一聲上了鎖。

這樣也好,當我找鎮長麻煩的時候,就沒人可以再來打擾我了。

我拔出左輪手槍,躡手躡腳走進了宅樓。樓裏很黑,好在昨天搶救蘇哈托的時候,我曾經來過一次這裏,所以駕輕就熟地直接上了樓。

隱隱之中,我聽到一間房裏傳出了“咕嚕咕嚕”的細微聲響。這是使用蒸餾儀時所發出的聲音,我曾經在阿羅約的小棚子裏聽到過類似的聲音。不用說,一定是蘇哈托蒸餾屍油製造精油的聲音。

我平舉著手槍,一腳踹在這間房的木門上。“砰”的一聲巨響,木門應聲而倒。我看到了一張驚慌失措的臉躲在一堆蒸餾儀後,正是蘇哈托。我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扣動了扳機。“砰!砰!砰!”我連開了三槍,每槍都擊中了他的眉心。

蘇哈托鎮長直到死到臨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倒在了地上,身體隻抽搐了幾下,便停止了扭動。

而我走到蒸餾儀前,瞄了一眼酒精燈上的燒瓶,頓時愣住了。

燒瓶裏根本不是什麼屍油,而是一堆深褐色的液體。同時,我嗅到屋裏氤氳著一股濃鬱的香味。

是咖啡的香味。

霎時之間我明白了,眼前這一堆玻璃器皿並不是什麼蒸餾儀,而是自製的咖啡機。燒瓶裏裝著的是磨成細粉後溶解在水中的咖啡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的門外,傳來了一聲冷笑。

我回過頭,看到了一把正對著我的黑洞洞的槍口。握著槍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竟然是殯儀館的美女林小姐。

然後,我聽到一聲槍響,緊接著我的胸口傳來一陣足以撕裂心肺的劇痛。我無可救藥地撲倒在地上,眼前變作一片漆黑……

20

我當然沒有死。如果我死了,現在就不可能悠閑地坐在電腦前,講述這個離奇的故事。

謝天謝地,在我的胸口處貼身衣物的暗袋裏,還藏著兩根金條,正是這兩根金條救了我的命。林小姐的子彈,正好擊在金條上,猛烈的衝力雖然沒有讓子彈射入我的體內,但也足以令我的兩根肋骨折斷,並且倒在了地上。

同時,我也昏迷了過去。幸虧因為這沉重的一擊,我的嘴邊滑出一灘鮮血,流淌在地上,這血跡也正好瞞過了林小姐的眼睛,讓她誤以為我已經死了。

我是在夜晚的時候才從昏迷與疼痛中悠悠醒轉了過來。當時,我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後,掙紮著睜開了眼睛,然後我看到清雅衝入了這間房裏,對著林小姐大喊大嚷:“林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的父親?”此時,天已經黑盡,我看了一下掛在牆上的時鍾,隻差十分鍾就是午夜了。

林小姐笑了:“你父親是我的師傅,我怎麼會殺死他?再說了,根據降頭師的規矩,徒弟殺死師傅,功力將會全部折損,我還想修煉金屍降呢,又怎麼能殺死他呢?”

“那是誰殺了我父親?”

“就是你麵前這具躺在地上的屍體——莫醫生。是他殺死了蘇哈托鎮長。”

我趕緊閉上眼睛,躺在地上不敢再動彈。我很害怕要是她們知道我沒死,會再給我補上一槍。

從她們的對話裏,我明白了,蘇哈托果然是降頭師,而林小姐卻是他的徒弟。這麼說,那個暗中潛藏的神秘降頭師,並非蘇哈托,而是林小姐?又或者,一切全是他們倆合夥設計的詭計?如果是他們合夥設計的詭計,為什麼林小姐會給我說蘇哈托曾經去存屍庫搜集過降頭師們的屍油?

我的腦子裏一片混沌,太多的疑問令我幾乎眩暈。

而我此事又聽到清雅大聲問:“莫醫生為什麼要殺死我父親?”這個問題也是我所關心的。如果清雅能將問題改為林小姐為什麼要誤導我殺死蘇哈托,那就更準確了。

麵對這個問題,林小姐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哈哈,因為我告訴了莫醫生,你父親曾經去存屍庫取走過降頭師們的屍油,讓他誤以為你父親才是一切陰謀的主使者。我又賣了一把左輪手槍給他,所以他才這麼輕鬆地殺死了你父親。”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清雅歇斯底裏地問。

“很簡單,修煉金屍降的配方,隻有你父親才有,但他宅心仁厚,一直都不願意殺死八個降頭師後進行修煉——這幾年,他情願把蒸餾儀用來煮咖啡,也不願意用來提煉屍油的精華。所以一切隻有讓我來代勞了。”

“布迪、阿羅約,再加上那六個死在鎮公所的降頭師,已經湊足八個降頭師的屍油了,為什麼你還要殺死我父親?”

林小姐又笑了,她緩緩地說:“你真以為布迪是降頭師嗎?其實我隻是用幾枚糖果就把他引到了郊外,然後割去他的頭顱,將腸胃器官纏在電線上,讓別人以為他在修煉飛頭降。”

屋裏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心中的驚駭是不能用言語來描述的。我已經明白了,林小姐才是那個真正的神秘降頭師,她為了湊足八個降頭師的屍油,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小男孩布迪,還將布迪的死偽裝成修煉飛頭降失敗後的情形。她的目的,就是想逼出散居在猛迪鎮附近的另外七個降頭師,讓他們齊聚在鎮公所的四樓裏。

她又利用布迪母親報仇心切,指使她殺死了另外六個降頭師。我和阿羅約僥幸逃脫後,她又跟蹤到山坡上,用毒箭射死了阿羅約。最後,她誘導我以為蘇哈托是陰謀的主使者,賣給我手槍,借我的手殺死了蘇哈托,最終湊足了八具降頭師的屍體。

現在她隻需要找個僻靜的地方修煉七天,就能大功告成,練成陰森恐怖的金屍降。

盡管我已經知曉了她所有的陰謀,但卻無計可施。因為這時,我看到林小姐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清雅,輕輕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後,清雅慢悠悠地倒在了地上,她捂著胸口,嘴裏流淌出嫣紅的鮮血,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而林小姐則拿出一柄小刀,在蘇哈托的屍體上,來回狠狠地刮著,刮下了一層薄薄的油脂——那是蘇哈托的屍油。接著,她將蘇哈托的屍油滴在了燒杯中,就用蘇哈托的那台簡易咖啡機,蒸餾起精油。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我再次睜開了眼睛,正好,我看到距離手指一米遠的地上,躺著一把左輪手槍,就是我用一根金條從林小姐手上買來的那把手槍。我心中一陣狂喜,正想伸手去撿槍的時候,肋骨卻傳來一陣劇痛。我剛從昏迷中醒過來,雖然神智清醒,但全身卻沒有一點氣力,根本沒法伸手去拿到那把左輪手槍。

我很著急,但卻隻能依靠手指神經的細微運動,一毫米一毫米地讓手指向手槍的槍柄伸去。一切做得很艱難,過了足足一分鍾,我的手指隻向槍柄進發了不到五厘米。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拿到手槍,但我卻知道,我曾經在阿羅約的小棚子裏看他蒸餾過屍油,林小姐隻需要五分鍾,就能拿到蘇哈托屍油所煉就的精油,然後從容不迫地離開。

五分鍾,根本不能讓我拿到手槍。我不禁有點絕望了。

而就在這時,我聽到牆上的掛鍾響了,午夜到了。

幾乎與此同時,我突然聽到從窗戶外傳來“嗖”的一聲破空之響。

21

林小姐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後,跌坐在地上。在她的手腕上,赫然插著一支帶有羽毛翎的箭,傷口流出了黑色的汙血。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死死地盯向了窗外。

而這時,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陰惻惻地說道:“林小姐,你一定沒想到我還沒死吧?”說話的,竟然是降頭師阿羅約,而這聲音是從窗外的空中飄進來的。

我掙紮著側過臉,朝窗外望去,當我看到阿羅約後,不禁猛然一驚,心髒不由得加快了跳動。

窗外,隻有一顆阿羅約的頭顱,飄在空中。頭顱下,有一根根血紅的腸子與心肺脾胃粘連在頸骨上。在他的嘴裏,還含著一隻吹箭筒,剛才那隻射入林小姐手腕的毒箭,正是從阿羅約嘴裏吹出的。

大概因為這支毒箭是射在林小姐的手腕上,距離心髒比較遠,所以她並沒有馬上死去。林小姐瞪大了眼睛,對著阿羅約的頭顱,恐懼地問道:“這是傳說中的飛頭降?”

阿羅約點了點頭:“是的,我早就練成了飛頭降,要是再練成金屍降,我就可以天下無敵了!”

“你明明不是已經死在了山坡上嗎?我還從你身上刮走了屍油,你怎麼還活著?”林小姐聲音很是顫抖。

阿羅約冷笑一聲後,答道:“在山坡上,當我發現身中毒箭的時候,立刻就用意念封閉傷口附近的血管,不讓毒液遊走到全身。然後我再閉氣進入假死狀態,讓莫醫生和你都以為我死了。隨後我逼出毒液,又順便逼出了一點油脂,讓你以為那是我的屍油。你刮走屍油就走了,而我則回過氣來,等到了午夜才施展出飛頭降,做那‘螳螂捕蟬’後的黃雀。”

“該死的!為什麼圍牆上的哪些荊棘沒能纏住你的腸胃?”林小姐咒罵道。但她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看來毒液很快就要侵襲到她的心髒了。

阿羅約傲然答道:“我早就說過,我是最優秀的降頭師,隻要我多花上一點精力,讓人頭飛高一點,那些荊棘又能奈我如何?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要親眼看到你死去後,才讓人頭飛回我的軀幹,再親自來到這裏,拿走八個降頭師的屍油精油。哈哈,那六個被布迪母親毒死的降頭師,再加上蘇哈托與你,正好八個!”

林小姐如同燃盡的蠟燭,慢慢枯萎,死亡的氣味從她的身體散發了出來。阿羅約發出得意的笑聲,然後他的頭顱在夜空中消失了。

22

阿羅約的身軀藏在鎮外山坡上的小棚子裏,他飛出的頭顱需要飛得再高一點,才能避開猛迪鎮裏家家戶戶牆頭上帶有倒刺的荊棘。當頭顱與軀幹結合在一起後,他還要多花點時間才能恢複精力。

這一切,讓他足足在一個小時後,才重新來到了蘇哈托鎮長的家裏。

而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我伸出手,拿到一米外的那柄左輪手槍。

當他推門進屋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扣動了扳機。子彈在他的頭顱開了花,他立時倒在了我的麵前,一雙眼睛睜開著,絕望地望著我,慢慢停止了呼吸。

雖然此時我還依然沒有氣力說出話來,但我在心裏對他說:“對不起了,雖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但我還是必須要殺死你。因為——金屍降是降頭術中最為邪惡的黑降頭,任何降頭師都不能修煉。”

抱歉,我一直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三個月前,我從M國降頭師協會得到消息,猛迪鎮的一個小孩離奇失蹤,同時在鎮子附近發現小動物的幹屍,幹屍的血液盡數消失。降頭師協會的人認為有人唆使功力未成熟的小孩修煉飛頭降,這是一件及其危險的事,所以委托我前往猛迪鎮進行調查。

我也不是什麼西醫醫師,當然我也不姓莫。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這並不重要。

我是一個降頭師,在降頭師協會中任職,我的任務就是用一切手段清除降頭師中那些修煉黑降頭的敗類。

而阿羅約,就是這樣的敗類。

23

整整在蘇哈托鎮長家裏的這間房裏躺了一天一夜,我終於恢複了體力。我站起來後,首先毀掉了桌上的蒸餾設備與八個降頭師的屍油。然後我在房間中灑上了汽油,離開房間前,我忽然遲疑了片刻。

最後,我在林小姐的屍體身上仔細摸索了一會兒,從她的衣兜裏摸出了一張紙片,紙片上寫著的是修煉金屍降的秘密配方。

我將紙片揣到了貼身衣物的暗袋裏,然後出了門,劃了一根火柴,扔進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