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高昌壁穀地(1 / 1)

“葉公子高好龍,鉤以寫龍,鑿以寫龍,屋室雕文以寫龍。於是天龍聞而下之,窺頭於牖,施尾於堂。葉公見之,棄而還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

古卷對葉公好龍做了一行注釋,都雲世間無龍,楚國葉公子高親眼所睹,豈有假乎。

秦昭王十三年,秦軍攻韓國重鎮伊闕,韓魏聯合出兵,魏國名將公孫喜統帥聯軍三十萬拒敵。當時秦軍兵力不到聯軍的一半,聯軍發起衝鋒,秦軍抵擋不住。秦王臨陣換帥,左更白起取代向壽。白起召來真龍,口吐烈焰,火燒數十裏,六萬士兵被燒成灰燼,秦軍追擊逐北,斬首二十四萬。

白起禦龍取得長平之戰的勝利,勝而愈驕,拒不向秦相範睢交還和氏璧。秦王猜忌白起,賜劍令其自裁。秦滅六國之戰,秦王將魔璧交給另一位禦龍師王剪,秦軍所往無前,一統中土。王剪戰後立即將魔璧交還秦王,功成身退。

桓玄長長歎了口氣,父親曾經說過,秦始皇南巡,為鎮壓洞庭湖中作亂的妖龍弄丟魔璧。為掩蓋失璧及秦國靠龍取勝的事實,始皇帝焚書坑儒,將各國史書、野史全部焚燒,讀過書的儒生全部坑殺,敦煌遠在西境,故而古藉得以保存。

“讀書有用嗎?”

桓玄聞言抬頭,一名年青的武士站在一丈開外,饒有興趣的盯著他。桓玄手握竹簡:“看著我,你看到了什麼?”

年青武士愣了愣,隨即說道:“小桓公大人,在下看到您。”

桓玄笑了,扮了個鬼臉:“李暠,我叫得對吧。待人彬彬有禮,不像個打打殺殺的粗俗武人,倒像個舞文弄墨的書生。何必如此客氣,你看到的就是個小屁孩。有幸生於公侯之家。父親名震九州,掌大晉雄兵三十年,中土聞之色變。可惜他死了。我有五個兄長,兩個哥哥死了。你瞧,世事總是變化無常,我最小,卻襲了爵位。從此,我擔起家族的榮譽與責任。譙國桓氏,中土一流的貴族,想撐起這片天空靠什麼?永世不變的門閥麼?刀劍?不,靠腦袋,若想擁有智慧和敏捷的思維,隻能不停的讀書。”桓玄卷起竹簡,“李暠,你出自哪個家族?”

“隴西李氏,我是李廣的後人。”年青人不無驕傲地說。

桓玄顯然愣了一下,歎了口氣道:“你瞧,隴西李氏多麼顯貴的門閥,可現在你居然和那個矮個子宋繇是兄弟?”

“父親死後,母親改嫁到敦煌宋氏。”李暠眼中掠過一絲不甘。

“這叫婚宦失類。”桓玄輕敲著竹簡,“在江南你家就會淪為二等門閥。你該多讀點書,建功立業不僅僅靠手中的刀劍。令堂為什麼要嫁人,就算嫁也要嫁得門當戶對。”

“不許說我母親壞話。”李暠臉漲得通紅,握緊拳頭,眼圈泛紅。

桓玄小嘴一抿,發現自己說得有些過份,卷起竹簡道:“你來叫我吃飯的吧?好,我真是餓了。”

深一腳淺一腳回到宿營地,天已經暗下來,晚餐依然是羊肉幹。桓玄搖搖頭,連續吃了七天,再好的食物也沒有當初的美味。

張大懷抬頭看了他一眼,“小桓公,你可回來了,別再到處跑,我們以為你被妖怪捉走了。”

“哈,那我就去妖怪的營地做公爵。”桓玄大刺刺的坐下,握起一塊風化的羊肉幹硬硬的撕咬起來,腮幫子鼓鼓的,取過腰間盛水皮囊,灌了一口水,將未嚼爛的肉幹衝進肚。張大懷拿出美酒讓大家分享,喝得王凝之麵色紅潤。飯後,大家去帳篷睡覺,隻剩下輪到值夜的李暠麵色凝重,靜靜瞧著沙漠邊際的晚霞發呆。

渡過流沙,他們來到一處高山綠水環繞的穀地,後人稱之為吐魯番。天山山脈橫亙其北,庫魯克塔格山脈綿延其南。

高昌,更像一座城堡,矗立於穀地間的壁壘。高昌位於穀地中央,四周高山環抱,不遠處即為久負盛名的火焰山。交河流過城堡,注入波光浩渺的月光湖。

卞範之開始賣弄他的學問,“此地乃西域車師前國的領地。漢武帝時,由西征的漢軍所建,做為經營西域的據點。漢王朝曾為爭奪高昌打了五次戰爭,史稱“五爭車師”。《漢書》中最早提到‘高昌壁’,說其地勢高敞,人庶昌盛,因名高昌。昔年先涼王文公揮鞭渡漠,飲馬交河,西域拱手臣服。文公設高昌郡,隸屬沙洲,冶所敦煌,西域從此並入涼國版圖。文公功德無量。”卞範之嘴裏的文公乃張大懷的祖父涼文王張駿。

張大懷和桓玄最關心的不是高昌的由來,而是丁零人。城中文武得知高昌公親臨,紛紛出城相迎。問及丁零人,紛紛搖頭,稱從未見過丁零人進入穀地。

未到高昌?他們去哪裏了?

隻有一個解釋。

假意北上,折而西行,丁零人去了樓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