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出現了三個問題:一是劉備到諸葛亮的地方去了三次,其中前兩次見到諸葛亮沒有?二是在三顧茅廬之前,劉備見過諸葛亮沒有?還有這個“三”,在古意並不是確數,而是約數,就像“士別三日”中的 “三”一樣,是個大概的數,那劉備到底與諸葛亮見了幾次麵呢?
我們之所以說《 三國誌 》不比別的史書,就是因為它對三國內容的描寫並不單單是枯燥乏味的記敘性的描寫,而是加進了些想象,使文字變得十分生動,耐看。再加上蜀國遺留下來的資料是完整的,陳壽在編寫《 三國誌 》的時候就多加些想象和附加成分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如此,不管是劉備尋訪人才,自當伯樂找千裏馬也好,也不管諸葛亮為實現自己的抱負,效仿毛遂自薦求見劉備也好,這些都是曆史的想象了。這裏,我們也不妨來想象一下:
當時,諸葛亮學到了一身的本事,想“貨予帝王家”,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主子。在二十六七歲的時候,他主動去樊城找劉備,但是劉備看不起他一個年輕小子。於是諸葛亮找了個機會和劉備單獨交談,讓劉備發現了他是個大人才。那次談完之後,諸葛亮並沒有直接留在劉備軍營中,而是返回隆中自家的茅廬去了。為什麼呢?一來是自己對劉備了解不深,不敢貿然“以身相許”,另一方麵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待價而沽”。兩人就這樣初次相識了,之後兩人又你來我往多次見麵,有時是專程拜訪,有時是因別的事而順道走訪。經過多次的溝通和交流,最後諸葛亮同意加入劉備帳下,開始了自己的仕途之路。
這樣的說法,並沒有違反諸葛亮的《 出師表 》的言語,也沒有違背《 魏略 》,《 九州春秋 》的說法。真正的曆史通常是平淡的,並無任何出奇之處。曆史不是小說,不是為了引起聽眾和觀眾的興趣。但對於寫曆史的人來說,就不一樣了,他必須對真實的曆史加以剪裁,哪些該寫,哪些不該寫,哪些詳寫,哪些略寫,哪些要正麵寫,哪些要反麵寫等等,都需要他們精心安排。而剪裁安排曆史的標尺和準繩,便取決於史書作者頭腦裏的思想觀念了。
其實,隻要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諸葛亮並不像司馬徽,隱居隆中,一麵學習,一麵關心天下形勢,與好友談論國事,這一切表明,諸葛亮是不甘心寂寞的,他要結束天下分裂,軍閥混戰的局麵,幹出一番輝煌事業。他之所以隱居在隆中,就是為了物色他的“明主”。當時的曹操,無論從地位,還是從才華、勢力上看,無疑是群雄中的佼佼者,但他手下人才濟濟:荀彧、郭嘉、荀攸、程昱、毛介、崔談等都是一流的謀士(平心而論,荀彧的才華智謀,並不比諸葛亮差),曹操本身就是一代鬼才。如果諸葛亮投靠曹操,要在他們之中脫穎而出,成為高參,會是一件容易的事嗎?而江東的孫權,同樣有一批相當出色的人才:周瑜、魯肅、張昭等;而孫權國力有限,自保尚可,根本無力也無誌向平定天下。劉表、劉璋等人更不用說,投靠他們,隻會成為第二個陳宮。終於,他看中了劉備。劉備是皇室之後,打出的“興漢”旗號,雖然沒有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但畢竟相對於其他的諸侯還是有一定的優勢,特別是在正統觀念相當強烈的東漢後期。而劉備本人就是一位人傑,他十幾年來的成功與失敗的經曆,給了他相當豐富的經驗,這也是劉備比一般諸侯更渴求傑出人才的原因;當時劉備手下隻是有一些關羽張飛趙雲等有名的勇將,並沒有一個真正的謀士。因此諸葛亮在認準劉備後,便把握時機,上門“推銷”自己。然而,這位被曹操稱為英雄的劉備並不認識諸葛亮,也沒有注意到這位自比管樂的人才。諸葛亮提出建議,劉備聽後,認為“有英略”,加上司馬徽等人的舉薦,就決定請他出山。“凡三往,乃見”也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了。後來,諸葛亮就發揮他的聰明才智,得到劉備的重用,最終成為一代名相。
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講,從諸葛亮終生積極進取的性格看,日夜耕讀,研究天下形勢,時機成熟,看準好主子,“北行見備”應該是可信的。
當時,諸葛亮也不過是個二十七歲的青年,而劉備是一個非常有聲望的政治家,怎麼可能對諸葛亮那樣低三下四呢?當時,劉備正麵臨著曹操幾十萬南征大軍的威脅,《 隆中對 》對燃眉之急的現實問題不提,是不合乎情理的。同時,劉備初見諸葛亮,不會安排現場記錄。所謂《 隆中對 》,很可能是後人為了附會《 出師表 》中的三顧茅廬之說而加以杜撰的。況且正史上也沒有《 隆中對 》之說。從《 隆中對 》來說,也不大可能是劉備三顧時說,《 隆中對 》之內容乃最高軍事機密,豈有隨隨便便一字不漏讓天下盡知,從當時危如壘卵的形勢來看要高度保密。
郭嘉初見曹操時與之論天下大事,以郭嘉之奇智,其高論不會次於《 隆中對 》,但後人卻一字不知,隻有曹操知道:能使我安天下者,必此人。想一想,是何等高論才會使曹操如此欣賞。這才是真正的會麵拜訪,外界一無所知,這才是事實。三顧之說純粹是小說中所撰寫的,也隻有在小說中才會有這樣的情節,這是不符合曆史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