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起身,一陣劈啪的聲音讓她忍不住的抬頭,而同時,正準備離去的武林中人也被這聲音驚動,停下了腳步。
詭異的綠色,在天空中飄動,伴隨著哇哇的啼叫,朝著大宅的方向落下。不,應該說,朝著那兩柄劍的方向落下。
幽幽的綠色,詭異的啼叫,半天才讓眾人分辨出,這熒熒的顏色下,是烏鴉的啼叫。
世上有熒綠色的烏鴉嗎?
沒有
世上有夜晚活動的烏鴉嗎?
不知道
但是在夜色下,這碧綠顏色的烏鴉,仿佛從地獄鬼界中逃出的生靈,散發著慘慘的色澤,天空中飄落幾根羽毛,也是慘碧慘碧。
烏鴉仿佛被無形的線牽著,齊整整的落在眾人麵前,完全不畏懼人群的喧鬧,靜靜的停留在兩劍邊。
高處看去,一個慘綠色的字映入眼簾,讓單解衣微蹙了下眉頭。
那是一個仇字,報仇雪恨的仇字。
黑夜,綠鴉,仇
不僅僅是詭異,甚至還有些血腥味在蔓延飄蕩,那些烏鴉拍打著翅膀,地上就多出一道血痕,越拍打,血腥氣越濃。
場中,不知何時寂靜無聲,顯然大家也看出了那個字。
吳半中臉色凝重,朝著烏鴉的方向踏出一步。
一步,翅膀再拍,卻是突然的起飛,所有的烏鴉刹那間飛的高高,遠遠的在夜空下排成綠色的線,眨眼不見了蹤跡。
所有的人,都被這突然出現的事情驚到了,若不是滿地的血跡猶存,有人甚至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烏鴉是不是錯眼。
“吳幫主,那是什麼?”有人驚呼。
那道道血痕中,一本書靜靜的躺著,仿佛憑空出世,無聲的等待著人翻閱。
月光,火把,血色,書頁在風中被悄悄的翻開,勾勒著他人看不懂的字眼,跳躍著古怪的線條。
頁首上,幾個古篆大字清晰,穀南暄最先驚詫的吸了口氣,“桃花流水。”
知道“驚雷”“雪魄”的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桃花琴”?因為他們同屬於“琴劍雙絕”的武器,雙劍藏於琴,雙劍是殺人利器,“桃花琴”同樣也是,而“桃花琴”據說一曲出散魂震魄取人性命的精髓,就在於它的曲子——“桃花流水”。
單解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一下,隻怕真的看到熱鬧了。”
縱然是江湖中人見多識廣,在這陰風陣陣的狀態下,也有些暫時的失神,吳半中輕輕一咳,總算扯回了不少人的神智,他慢慢走向書頁,緩緩的俯下身體。
“吳幫主,小心有毒。”有人率先提醒,而吳半中隻是遲疑了下,就伸手拿起了書頁。
泛黃的紙張,在風中胡亂的翻著,他頓了頓,將書遞給穀南暄,“請穀先生驗證下,這是不是真的。”
穀南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終於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接過書冊,仔仔細細的端在手中,恭恭敬敬的翻開。
一頁……一頁……又一頁……
他的眼神平靜中帶著頂禮膜拜的敬仰,在書頁上停落,手指摩挲撚著紙,不時湊近嗅了嗅,終於在眾人焦躁不安中抬起了頭,“書,不是仿造的,最少有三十餘年的時間了,是絹帛絲製的,在磨中摻進了金粉,應該說是價值不菲。”
“那是不是‘桃花流水’的曲譜?”他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就是沒說到點子上,吳半中的一句話,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不知道。”穀南暄回答的幹脆明白,“穀某雖然喜歡附庸風雅,但江湖眾人皆知我對音律無能,做不到鑒定,隻能鑒別書是否真實。”
這個回答,隻能說給了等於沒給,這個所謂的“桃花流水”到底是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桃花流水”依然沒有答案。
“那怎麼辦?”這一下,就連江湖經驗老到的丐幫幫主也有些為難。
“找琴師彈曲子,‘琴劍雙絕’不過絕跡江湖十餘載,老一輩中定然有人聽過‘桃花流水’曲子,隻要找個琴師彈下,就知道是不是那曲子了。”穀南暄慢慢開口。
所有麵麵相覷,江湖中人,舞刀耍劍或許一流,音律卻真是沒幾個人懂,穀南暄這種喜好風雅的人物都是獨樹一幟的怪胎,若不是性格還好,早為人不齒嘲笑了,以命相混的地方,練功才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