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擁堵,層層疊疊的圍著一個宅子,有裝束井然獨樹教派特色的,也有布衣草鞋猶如市井無賴混混的,當真是三教九流齊聚一堂。
就是這樣的混雜中,偏又有種無形的力量牽製著他們,讓他們忌憚著,倒是有一點,就是無論素雅整潔,還是鶉衣百結,大多是紫色,有些就算不是紫色衣衫的人,在腰間圍了條紫色的腰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一個門派大聚會。
“果真,好多紫色。”她好笑的捂上臉,搖頭。
“是因為‘紫衣侯’嗎?”樓傾岄眨了眨眼睛,“據說此人一出江湖,當時就把‘天機子’弄的三年說不了話。不知道快了多少人心,刹那成了江湖的偶像。”
“這你也知道?”
他拋著玉米粒,“當然,也不看我身處什麼地方。那老家夥又是排榜,又是揭短,天怒人怨的,這一次閉嘴,私下多少人叫好。”
他手指處,正是人群包圍的中央,“那就是‘驚雷’‘雪魄’?”月上中天,火把隱隱,直將這個宅子照的猶如白晝般,高處看去,任何角落清晰可見。宅子正中,兩柄劍直插青磚,劍身映襯著光芒,一柄黑沉如墨,一柄薄透似冰,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
隱隱的華光流轉,勾引著人心底的覬覦的欲望,白劍鋒銳的劍身,透骨的寒氣,更是讓人忍不住的退開兩步,避其鋒芒。
單解衣的眼神在月色下跳動著流光,“看到沒,‘少林’‘武當’‘崆峒’各大派都有人到,誰敢動手搶?”
“那黑道的不是很吃虧?”他似乎吃飽了,停下了動作,順著她目光的指引瞧去,“據說黑道中人都喜獨來獨往,相比起來和名門大派搶很吃虧喲。”
“不會。”她淡淡搖頭,“黑道有黑道的規矩,有些教派的教義甚至超越名門大派,對弟子的挑選更是苛刻,隻不過武功路數不為白道承認而已。這樣反而讓他們更團結,更鄙夷名門的滿口仁義道德,有帳關起門算,該對外的時候可是義氣的很。”
“你似乎更崇尚黑道的行事。”他側臉,眼神望著她的雙瞳,有些探索。
“如果我仁義道德,昨夜就不會上青樓,更不會……”手指勾著他的下巴,欺身上前,彼此間的距離小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唇上的熱氣撒在自己臉上的溫暖。
“那我沒有成就感了。”他撅起唇,唇瓣如蝶翅輕展,刷過她的唇瓣,“讓一個禁欲太久的人為我動欲,絕對比不上讓一個閱盡千帆的人動性讓我滿足。”
這小子,太自信了。
“你信不信我敢在這裏要你?”她咬了下他的唇瓣,殘留著甜甜的玉米香,混雜著他身上的檀香,很是勾魂。
“你敢要,我敢叫。”他一副引頸就戮聽之任之的表情,表情卻是躍躍欲試。
這哪是剛開苞的青樓小倌,分明是風月老手臉皮厚。
她眼中的危險氣息漸濃,他唇角的笑意漸大。
“眾位武林同道,因為‘定州城’一個傳言,召集如此多的人物前來,未免江湖廝殺,老叫化子暫為主持這場事,協調雙劍重入江湖事宜,不知可有人反對?”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場中所有人的叫囂,也打斷了塔簷上兩個人無聲的暗戰。
丐幫,天下第一大幫,不屬於黑道,亦不算是白道,此刻丐幫出麵倒是最為合適不過。
他的話語剛落,人群最前方已有人開口,“吳幫主,這‘驚雷’‘雪魄’可是我們‘排教’最先看到的,按照江湖規矩,無主之物誰先揀誰先得,是不是該歸我們‘排教’呢?”
單解衣的耳邊癢癢,有人靠在她的耳邊,懶懶的問,“什麼是‘排教’?”
“就是以放舟渡排為生,久了就結成教派,偶爾也做些湖中打劫的營生,看對象而已。”她冷靜的看著場中,手已捏上了腰間某人緩緩移動的掌心。
“胡說!”一個聲音猛跳了起來,“明明是我們‘天山’派先進的院子,是你們仗著人多,動了手。”
一時間,喝罵聲起,再次雜亂成一團。兵刃出鞘,在火把的映襯中霍霍閃亮。
“慢著。”鶉衣老者緩緩舉起手中的青竹杖,那昭顯幫主身份的杖子無形中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吳半中以全丐幫的名譽起誓,此事絕不偏袒任何人、任何幫派。”
中氣十足的話,再一次將場中一觸即發的狀況壓製了下去,雙方互瞪著對方,刀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