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武羅拿不定主意,便一路慢慢逛慢慢想。清早上行人並不多,茶館裏也隻坐了三三兩兩幾個客人。
她經過時,忽聽見耳邊飄來一句。
“這錢縣令,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原武羅駐足,扭頭一看。
沿街麵的一桌,坐著兩個發須皆灰的老者,俱是綢緞衣料,一個穿藍色,一個穿茶色。正一邊飲茶,一邊閑談著。
原武羅眉鋒一動,移步進了茶館。
她徑直走向兩位老人,一禮後道:“二位老夫子,不知在下可否在這搭個桌。”
兩位老人抬眼打量了她一番,其中一位麵容刻板,眉眼嚴肅的先開口道:“這裏桌子這麼多,你一個後生來我們兩個老人這做甚,老人家喜歡清靜,你另尋個坐吧。”
雖然被一口拒絕,但原武羅卻是麵色不變,仍道:“不瞞二位老夫子,在下是因為聽見二位在議論縣令,才想與二位同坐。”
聽見她如此直白的道明原因,二位老人互望了一眼後,刻板老者問道:“你所言何意?”
原武羅道:“二位老夫子是明眼人,想必也看得出,在下並非本地人,在下初來貴地,有一位朋友就被冤入獄,在下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也無處打聽,昨日問了一日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所以聽見二位在說錢縣令,一時心切,便鬥膽進來打擾二位。二位老夫子慈眉善目,煩請不吝賜教,哪怕隻言片語也好。”
她想自己還是單刀直入的好,彎彎道道的查她並不在行,而且這二位看上去是正直之人,若是肯幫忙,打聽到的消息定然是準確的。能知道縣令是個怎樣的人,心裏也能有點譜。
刻板老者兩眼直直盯著她,仿佛想在她臉上看出是否謊言。而他身旁的圓胖老者一笑道:“坐吧。”
原武羅麵上一喜,依言坐下。
圓胖老者又道:“你也別問,隻當坐這搭桌,我和老周聊什麼,你便聽什麼。進了這茶館便都是客。但若我端了茶,你便該知是送客的禮。”
老者的意思是願意說縣令的事與她聽,可不願與她深交,這倒無妨,對於她這樣的一個陌生人,提防小心也是正常。
原武羅當下明白的點點頭。
圓胖老者眼中掠過一絲讚賞之意,便與那稱為老周的老者交換了一下視線,便拈拈灰白的胡須閑談起來。
原武羅點了一杯茶水,看似無聊的左右觀望,耳朵卻十分認真的聽取二人的每一句對話。
待到圓胖老者捧起香茗,呷了一口,原武羅便站起身,去櫃台結算茶錢,臨了,她稍一猶疑,還是替二人一起付了茶錢。
原武羅走出茶館,迎麵吹來一陣風,她感覺到涼爽,抬頭眼望天空也是明朗而蔚藍。
她從二人的言談中得知,這位錢縣令是一個貪官,總是想盡各種辦法撈錢。一般父母官生辰或有重大事情時,城中鄉紳總會送些禮去道賀。這位錢縣令就每月總是有理由舉辦各種宴席宴請四方,什麼夫人的哥哥生辰,姨娘的舅舅結婚,連小妾的父親娶妾也要辦上一番。錢縣令自己的內宅也是一月翻,這月說要刷一層新漆,下月就是要建一間亭台。訟事案子更是一大進項,理不理有何用,錢說了算。誰給的錢多,誰就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