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起,樹葉被吹動的沙沙作響,飄飄搖搖,蕩在半空之中。
一缺黑衣掠過樹梢,縱,掠,拂,越,一連串輕身之法經過晨曦的光張照射形成了一道道影畫般的剪影,朝著林間邊緣的翠綠山脈方向而去。
竹麵女子一邊疾掠,一邊回首望向身後。
不遠處,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影隨形。如一片輕葉般飄飄晃晃在樹木間穿梭,但他的速度卻並不遜於她,轉眼間已經到了數丈以外。
他還真是緊追不舍啊。
她眉頭微蹙,在心裏喃喃自語。
竹麵女子轉眸掃視了一番,立即調轉方向,敏捷的縱越,不多時,便提氣下落,輕輕踩在沾滿落葉的泥土上。
她的身後傳來了微弱如蚊鳴的聲響,那白色的身影幾乎在同時間落下。
竹麵女子略頓了一頓,方轉過身去。
眼眸中映出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
他穿著白色的衣裳,連竹上所蹬的靴子亦是白色,棉質的布料稍有磨損,可見並不是新衣,但那上麵地沒有沾到一絲灰塵,潔淨的像剛剛剛穿上一樣。
他的膚色較之前顏色更深,像是經過陽光曬製而出的朱古力一般,在一身白色的襯托下尤為顯眼。俊朗的麵容和修長的身材都清減了少,瘦削的腮幫子令得五官的棱角更為分明。
白衣男子那沉沉的聲音響起,他喚了一聲。“阿原。“
竹麵女子,亦就是原武羅,她抬手慢慢摘下了臉上的竹製麵具。顯露出經過時光的調塑更為成熟的美貌。
她身上那烏黑的衣裙,收束的袖口,皆是為了方便行動裁剪而成,並未特意修飾,但依然無法掩蓋那窈窕高挑的身姿。英氣的眉毛高高揚氣,水潤的唇角線條堅毅的抿著,原本嬌媚的眼睛都顯示出一種磨礪的堅定。
她緩緩往前幾步,走到他身前一步之地,抬眸道:“布衣……“
她隻叫了他的名字,便不知該如何繼續。
“阿原,你是在怪我嗎?怪我當時沒有及時趕到救下長生,但你要知道當時我並不知情,我已經盡力了,你不能因為我無法改變的事實,怪罪於我。“
“就算你要怪我,你想懲罰我想氣我都好,你別走,你留下來,想要怎麼樣都可以。“
“你明明說過不想跟長白山神丐去深山修練,你不是都逃過兩次了嗎?阿原,隻要你想,我可以再帶你逃離這裏。我們放下這一切,一起離開好不好?“
“阿原,你難道就沒有話要對我說了,你要逃避我到何時。“
“你若要終日穿著黑衣,我便穿白衣。天涯海角,你逃不開我的。“
腦海中的記憶浮現,原武羅的回想起當時最後一次和他的對話,並不怎麼令人愉快。
那一夜在雨中擁抱著他徹底的哭泣之後,最後如何睡著的映像已經模糊了。
然後的某一天,當她醒來時,對著窗外落下的夕陽下了一個決定。
那之後她將長生留下的東西整理了一番,打了個包,換上一身黑衣,長發高高的束成馬尾,便起程去尋找長白山神丐。
經曆了艱辛的考驗,才得以得到他的認同,而後在進入深修習武藝的歲月中,縱然她滿心滿腦都是修行的念頭,並以超出常人理解努力去實行。但若非吃下了長生留下的那粒青藥山的丸藥,她現在也無法擁有一身如此高超的武藝。
長生的麵容在她眼前一晃而過。
原武羅的手指輕輕摩莎著竹麵上的紋路,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的情緒。
而袁布衣……
在山上時,一月數次的相見她們之間總是匆匆的幾句對話就不歡而散,原因在她,下山後,她也沒有去找袁布衣,當看到他守候的身影,原武羅腦海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卻是,逃。
她知道長生的事不能怪袁布衣,可是她無法原諒自己,同樣的,也無法拋下長生墜崖的那一幕畫麵去跟他雙宿雙飛。
袁布衣那褐色的眼眸深沉的注視著她。
他以為他了解阿原,然而這三年來,卻越來越覺得自己並不明白她。
她為長生的事情痛苦難過,這些他都可以理解,可是明明長生與她無親無故,阿原對他也並未有意,隻是類似於家人似的感情。為何她卻要為了他而疏遠他呢?
她終日黑衣著身,戴著他戴過的竹製麵具,是為了記奠長生,可這同時,也是一種隱匿的慢性折磨。
她下山後不來找他,反倒去找徐仁義,借助他的力量。難道以為這樣,他就會猜不到她要做些什麼嗎?
袁布衣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竹筒並一個手掌半大的小布包,將之遞給原武羅道:“你早上沒吃早飯,先吃一點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