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武羅怔了怔。
她從清晨起便從鄰縣趕往官道，並未顧及這個。他難道是一路跟著她過來的。
袁布衣靜靜的望著她。
原武羅伸手接過，他便尋了一處較為寬大平整，足以二人坐的石頭，自己坐下後，用褐色的眼眸向她一望。
原武羅明白這是讓她坐過去的意思，她默默無言的坐到了他的旁邊。將竹筒放在身側，低首解開膝上的小包。
樸素的藍布上疊放著一些糕點。底部深色的紅棗糕，中間綠色的綠豆糕，上部則是透明果凍似的桂花糕，碼放的整整齊齊，淡淡的食物清香由其中透出。
袁布衣為她旋開了竹筒的蓋子，將裏麵的豆漿倒在充做茶杯的圓蓋上，然後遞給她。
原武羅小心的接過，手指刻意的避開了接觸。
原武羅道：“謝謝。“
袁布衣的眼色一沉，開口道：“阿原，你我之間，一定要如此生疏嗎？“
原武羅沒有回應，她捏起一塊糕點塞進口裏，慢慢咀嚼。以此來避開回話。
袁布衣褐色的眼眸映著她微微低垂的側麵，亦不再作聲。
晨曦透過樹葉間隙灑落在並肩而坐的兩人身上，縱然有鳥兒清脆的唱響晨樂和飽含山林精氣清新水氣浮動於空中。但沉默仍舊凝滯著。
原武羅吃下幾塊糕點，喝完圓蓋上的豆漿，覺得胃裏暖融融的，她抬起手準備用袖子抹一抹嘴，一塊幹淨的藍色手帕遞到了她的麵前。
她轉眸望向他，袁布衣的臉上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微勾嘴角道：“要我幫你擦嗎？“
對於他這戲謔的話語，原武羅一時之間無言以對，若是回應，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心性，與他鬥嘴，然後歡聲笑語的相對。但這樣做的話，便會遠離她的初衷。她不想要依靠袁布衣，長生的仇，她要親手為他報。
她接過手帕默默的擦著。
袁布衣那褐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沉鬱，但很快便微彎著嘴角道：“阿原，你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但是，三年了，於我而言，這時間已經是極限。“
就算她自己硬要背負著贖罪者一樣的心理，他也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和他之間的分隔線隻會越拉越長。更何況，他也確實無法再這樣忍耐下去，就算是明明就坐在他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卻要立起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隔離開，那痛苦累積到今日已經無法以語言來描述。
他有多少次忍不住想抓著她的肩膀麵對自己，但每次在最後關心又忍不住心軟。
原武羅垂眸望著自己的膝蓋，輕聲道：“布衣……再給我一些時間。“
時間，每次都是以這個理由來拖延。
袁布衣吸了一口氣後，站起身道：“時間……一輩子的時間，夠不夠？“
原武羅終於轉過眸來望著他。
袁布衣直直注視著她道：“阿原，我可以等你，但是你不可以讓我當做你不存在，我不是看不見你聽不見你。我沒辦法像你一樣隻想著避開。“
原武羅一邊聽一邊默默將小包整理好，他說完時，亦站起身。望了一眼天色，道：“我還有事，我們下次再說。“
她說完，便轉了身，提氣縱身，正欲離去。
卻被袁布衣拉住了衣袖，他的動作十分輕，卻有一股子氣勁將她離地幾數寸的身子一下子拽了回來。
原武羅扭過頭，正迎上袁布衣盯注她的視線。
她隻望了一眼，便又將視線移到他抓著她衣袖的手上，道：“布衣，放手。“
“不放。“袁布衣淺淺一笑道：“永不放手。“
原武羅感覺胸口一陣緊致，垂眸抿唇，掩去眼底的不安。
阿原，現在你竟然害怕和我獨處麼？
袁布衣心頭掠過一絲鬱意。繼而道：“阿原，我們打個賭如何。“
她不禁問道：“打賭？“
袁布衣道：“以此地為界，你我以輕功逐上山頂，先到者為勝。敗者須請勝者一頓。“
原武羅眉毛一挑。
他的輕功更勝她一籌，與他比，她不是穩輸麼，而且不論勝敗，都要和他一起吃飯，算盤珠子還撥得真精，輸贏都不吃虧。
袁布衣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又道：“我讓你先行一刻鍾，且你若是今日逃出，可定下何時吃飯。“
原武羅抬起眼眸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