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路上卻遇上了劫道的。
他因懼其可能是沐夕顏所派出捉拿他的爪牙,這才亡命奔逃。
眼前的這個長生,不可能會是夏候玉兒所說的那個長生,他在逃亡的過程中,在某個酒肆曾經見過夏候玉兒一麵,夏候玉兒說,她的長生已經死了。
高樹福,亦就是小高的眼眸之中不禁染上了一絲沉鬱之色。
就算長生死了,夏候玉兒對他也是不屑一顧的,她甚至沒有認出他是當時的那一個小二,他的一片癡心在她眼裏不過是一片地上的塵土。
紫衣女子一身紫色綢裙,腰係了鑲有小金珠的織錦緞,身段曼妙,她那飽滿的額前綴著銀片流蘇鏈墜。
她有著高挺而精致的鼻梁,兩道褐眉下是深遂上挑的明眸,長長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膚上投下一片深影。還有飽滿而紅豔的嘴角。這與中原女子迥異的美麗五官充滿了異國情調。
小高憶起初次見到夏候玉兒時她的模樣,更添了幾分愁緒。
她不記得他也就罷了,她甚至將他當做……
小高眼眸中的包含著沉鬱和思念。
長生見小高忽的緩了腳步,轉眸向他投去一瞥,隻見他臉上那鬱鬱之色,莫名覺得熟悉。
是了,他也曾如此過……
那神情俯視水麵之時,在自己的眼眸之中,偶而倒映過相同的模樣。
長生臉上的表情不禁軟化了一些。
這個人也在思念著某個人。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某一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女子。
小高回過神來,卻見長生竟然在他身旁,顯然是刻意放緩了腳步。
長生道:“你說要請我喝酒,明天吧。“
小高怔了怔,不明他為何忽然願意與他交談了。但繼而又想到:許是這恩公見他方才那失神模樣,生了幾許憐憫之心,這才改變了態度。
小高不禁在小心微歎。
高樹福啊高樹福。你汲汲營營了這麼些年,就為了求一個功成名就,好配得上那夏候玉兒,如今,身無所長,這般落魄。反倒因念及她而為人可憐,真是可笑。
小高唇邊泛起一絲略帶自嘲的笑,向長生道:“恩公,不知明天何時方便?“
但如今恩公既肯答應,那麼大恩難報,至少先請他一頓飯食,了表心意也好。
長生抬眼望了望前方,城門已經可見,沿路的小攤也就在數丈開了外了。
他答應師傅隻在城外等候,再往裏走就不好了。
長生停了步,抬手指著城門外,小河邊上的一株醒目的大樹,道:“明日午時,在這棵樹下相見。“
小高循著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好,恩公,明日午時在下我一定在樹下等候恩公。“
長生側了側頭,道:“不要叫我恩公,我叫長生。“
小高從善如流,道:“好的,長生。“
長生望了眼天色,心忖等師傅“釣魚叟“回來尚需許多時辰,便向小高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小高向長生又是恭敬的一揖,長生轉了身,返向來路上走了。
恩公,長生他原來是為了避他才轉向進城的方向,實則還是要往城外去,不過除去此城,別處的可宿之處沒有幾天工夫根本不可能到達,長生他這是要去哪裏呢?
小高略想了想,向前跟了一步,道:“恩公……不……長生,若不嫌棄可與我一處進城去投棧。“
長生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身姿挺拔,步若流星,漫入樹林之間去了。
此人功夫雖未見得全態,但看這身姿,卻是頗有俠客之風範。
他也曾想苦練武藝,可是卻因長生天的事務終未得空,若是當初他不是一心鑽在提升自己地位上,今日或許會也會像長生一樣……不……就算未及他的武功那樣高,也不置於像如今這樣身無依仗,膽戰心驚的地步。
小高看著長生的背影消失不見,心中不禁如此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