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獻策(1 / 3)

我發現自己正趟在一個帳篷裏,已經被捆綁住,身上的東西全都被人收走,但雙手仍然可以小幅度活動。我坐起來時,就聽到旁邊有個人說道:“小子,你可真能睡啊!”

“你們是誰!”我問。

“這你就別問了,等見了我家大人,你自然就會知道。現在餓了沒有?”

他這一問,我便覺得確實很餓,於是點點頭。

“你等著!”他說了一聲,就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些幹糧,“吃吧!現在過了吃飯的時間,你隻能先吃點幹糧了。對不住啊,不能給你鬆綁,不過你自己拿東西送到嘴邊,應該還行吧。”接著又倒了一些水放在旁邊,然後就不理我了。

我便沉悶地吃著東西,可能是睡的太久,腦子有點發木了,也不高興多想什麼。

一會兒,那人過來說:“隊伍開拔了,準備出發。我得把你的眼睛蒙上,不過,我會指引你怎麼走路的,你放心。”然後就過來蒙上了我的眼睛。

我就聽著他的指令,高一腳低一腳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示意我停下,然後過來把我的蒙眼布解開,我睜眼一看,自己還是在一個營帳裏。

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就會送來吃的;睡覺的時候,他就在門口守著;要行走的時候,他就又蒙住我的眼睛。就這樣一連過了十幾天,一直到有一天拿開我蒙眼布時,我發現營帳裏不隻是我和他兩個人,還有一些別的兵丁。我的正前麵是個桌案,案後正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人,書生打扮,麵容清瘦,神情淡定,但兩眼炯炯有神。

“就是此人!”帶我來的小兵上前稟報。

那人點點頭,“嗯,你退下吧”。

等那小兵退下,那人揚了揚桌案上的一封書信,對我說:“這封信是從哪來的?從實說來。若有半句謊話,定斬不饒!”

我搖搖頭,“不知道,這書信與我有關係嗎?”

“與你有關係嗎?”他一字一字地重複我的話。“不錯,在下也認為這信應該與你無關。無奈這書信是從你包裏搜出來的,故此隻能這麼問你了。”

“我包裏?”我愣了半天,想著為什麼他們會從我包裏搜出信來。想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那是張英寫給郭嘉的書信。我從未想過要使用那封書信,出於接受張英的好意,才收下那信,放在包裹的一個不常打開的夾層裏,時間一久,我自己都早已忘了這封信。

那人從我的臉色變化,已經知道我想起什麼事情。

“怎麼,想起來了?”

“不錯,那是在下的一件私物,與他人並無價值可言,但與在下卻是一個無以相替的紀念,故請這位大人還能還給在下。”

“無以相替的紀念?閣下適才都已經不記得此信了,也敢說這是無以相替的紀念?”

“大人想必也知道,唯思之切,唯痛之深。有時候,最好的紀念,就是忘去。”

“好一個唯思之切唯痛之深!閣下真是善於狡言。其實,依在下看,這書信並不是閣下的,而是閣下從他人處得來的,這個解釋更合理一些。”

“這個……不知大人如何有這樣的推測。如果從他人處得來,得了這封書信又有何用?”

“那要看書信的內容和得信的是誰。”

“不錯。”

“既是這樣,閣下且說說這信的內容吧。”

“在下隻知道此書信是張英寫給郭嘉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這就奇了。你沒有看過此書信?”

“沒有。在下不識字。”

“你不識字?閣下看上去可是飽讀詩書之人啊。”

“書是讀過不少,但在下不認識你們這邊的字。”

“我們這邊的字?”那人又一字一字地重複我的話,然後覺得沒必要再糾纏這個問題了,因此又說:“也罷。你叫什麼名字?從來而來?為為何事?”

“在下姓秦名琪,字璞之。自江東而來,為尋找一個朋友。”

“秦琪?來找朋友?那張英是你什麼人?為何寫此書信?你找的朋友又叫什麼名字?”

“張文定是在下師兄,寫此書信的目的,是為了讓在下萬一落魄潦倒,難以為繼,於那生死存亡之際,找貴人相助,得一個安身糊口之處。在下的朋友叫太史恭,大人想必不認識。”

“哦?你找的是太史恭?”那人略有驚訝。

“怎麼大人知道此人?”

“哦,非也,在下以為你要找的是……對了,你可知郭嘉是誰?”

“遠聞其名,未曾謀麵,在下不認識他。隻是師兄曾盛讚於他,引為知己。能得師兄如此,定非常人。”

“哦……”那人略略有些走神。“閣下既是張英師弟,定知那張英現在何處?”

“大人,為何對我師兄如此好奇?”

“方今兩軍對壘,奸細甚多,不得不小心謹慎。在下對那張英也略有知道。你說的對與不對,在下一聽便知。如若不對,閣下定是奸細無疑。。”

“大人此言差矣。人要成奸細,當盡力不露聲色,混跡於眾人之中,越毫無特色越好,以免被察覺。似我這般單人匹馬,手提大槍,懷揣這麼一封書信,不但毫無助益,反而早早便遭察覺與懷疑,如此豈非太過不智?我此行前來,於路被遮住雙眼,想刺探什麼,都是徒勞,哪裏有扮作一小兵丁便於行事?”

“嗯,你所言不差。然則用計者也,不可拘於一形,錮於常態,唯因勢利導,計出變幻,方可出其不意,所謂正則奇之,奇則正之。”

“正則奇之,奇則正之……大人高論,是在下妄議了。”

“皆為妄議,又有何妨。然則,張英現在何處?”

“請大人見恕,在下實不想說。”

那人目光倏的嚴厲起來,狠狠地盯著我。我並不退卻。這樣盯了約有半分鍾,他知道我心意甚決,最終放棄。

“那好,你如何會有張英之槍?在下素知,張英此槍從不離其身!”

“師兄……遺物。”

“啊?”那人聽罷,長吸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這竟是真的?”他呆呆地自言自語。

我猛然醒悟,說道:“大人,莫非是……”

他緩緩地點點頭,從案後走過來,住啊住我的手說:“早聽聞文定兄沒於戰亂中,然則從來不信。以文定兄的智謀,尚無人可奈何於他。原來,這竟是真的?”他臉色憂鬱極其傷感地問道,接著一陣激烈的咳嗽。

我見到這個場景,心裏不免一軟,開解道:“大人,我師兄他……他隻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裏,沒有刀戟相向,兵戎相殘;也沒有勾心鬥角,弄奸作叛。有的隻是平和、純淨,悠閑。”

“另外一個世界?”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

他見我神色平靜,便覺得此話另有深意,思忖片刻,突然醒悟,拍了自己一下,說:“不錯,不錯,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裏,他定然過的很好!那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是。”我點頭。

他長舒一口氣,神情甚為開朗,“賢弟,你怎麼不早些來見我?你當知我在曹營,隻需拿出此書信,便可到得我賬前!”

“是要蒙上眼到嗎?”我問。

他哈哈大笑起來,“賢弟將書信如此藏於私密處,又單人匹馬出現在兩軍陣前,當然容易被懷疑是奸細啦。想那賈詡並非尋常之輩,故此不得不防。倒讓賢弟受苦啦,萬勿相怪!”

“大人……”我剛一張口,他就攔住了,“哎,休要叫我大人!”

“好吧,郭兄,其實我這次到這裏,真的是為別的事。我與朋友走散了,故此前來尋他。”

“你們在何處走失?”

“江東。”

“啊?那你怎會到這裏尋他?”

“哎,讓郭兄見笑了。我在江東便尋他不著,實無良策。因我那朋友向來仰慕貂蟬的美貌,故此我猜想他有可能來北方尋找貂蟬。因袁術與呂布開戰,我為避被強征入伍,故此繞行西南,而後西北,這樣才出現在張繡陣前。”

“原來如此。你那朋友竟為一女子而舍你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