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擔心的是,那柏兒所說的,玉貞公主下嫁上官雩的事。
我看看上官雩,他不屑地說:“禮多必詐。”
是啊,我就是知道這樣子,天珠我也想要,這畫,我也想畫。
為難啊,因為他們看起來就像是早就算好了我們的路,什麼都打探得清楚。那種讓人覺得自己是光裸的感覺在他們的麵前,一點也不好。
一幅畫,讓人如此,我是有些怕了。
千裏見狀又笑了,“倪小姐在秦淮就奪了畫仙之位,我等尋到秦淮,卻是遭了變故。實不相瞞,我是做生意的人,千金難買心頭好。何況隻是區區一隻黑眼天珠,生意人的珠寶,多的是,你要是喜歡,我家倒還有幾顆,贈送於倪小姐也不是不行的。”
上官雩冷笑了,“真是開玩笑了,這黑眼天珠,為數可不多。”
“上官公子說對了,真是不多,多在我千裏的手中而已。”
天啊,還有比上官雩更狂傲的。
不知對他是不是一種打擊,他臉色更加難看。
我吞吞口水,“千裏,真的沒有什麼目的嗎?我是很認真問的。”
“他未必會認真答你。”上官雩馬上潑我冷水。
我朝他一笑,沒有怪他。他都是為我了,不然,何必攬這些事上身呢。
他手抓上我的左手,十指相合,“初雪,我們回去。”
那他就是不讚成了,我聽他的,他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多,免得讓人拐了,他又會說我是笨蛋,以後還是他笑我的話柄呢。
“好。”我輕笑。看著那千裏,“沒有你的黑眼天珠,我也能畫出來了,你有些可惡,我瞧了幾眼,我也就知道個大概了,這個,就不答謝了哦。”
上官雩笑出來,“倪初雪倒也學會了商人的一些了,再遲些,就學做醫女好了,連我的飯碗也奪了去,天天在藥鋪裏開診下藥。”
我存心氣那千裏,可是,他並不生氣,而是笑了笑,讓人將那天珠收了起來說:“你們倒是慢走,我就住在悅來客棧的天字一號房。”過了一會,他又輕淡地說:“其實,不畫這大幅也成,畫黃山雲海我更心喜。”
“走吧。”上官雩怕我再動心,扯著我的手就出去,“去試試茶,黃山的毛峰可是好茶。”
“我也喜歡喝茶。”我淺笑著。
走到最大的一家茶樓,據說那裏的茶是最好的,所以吸引了很多的客人。
當然,消息也是最靈通的,不知是不是上官雩有些想要知道京城的消息了,大概是受那柏兒的影響吧,她的話的確是讓人怪不安的。
小二上了茶,還有一些小點心,就靠著窗,就著那熱熱的氣息,淺喝一口,那甘醇厚滑之感,頓時讓人想要叫一聲好茶。
我也有這等的悠閑時光啊,看著下麵來往的人群,品著茶,在秦淮,我經常是這樣的。
現在不同的是,我對麵坐著一個叫上官雩的人。
時而,兩道目光相交輕笑,抓了桌上的小食就往口裏塞。
他豎起耳朵聽新鮮事兒,悄聲地跟我說:“其實,在這裏久了,也能找到做生意的門路,消息還不為人重視,其實重要起來,可以讓你一夜致富,也可以讓你一夜為奴。”
我沒有興致,“我不喜歡做生意,我覺得,有錢又如何,還不如官呢。可是,我爹也是官,卻落得個如此,皇上還下令,不得翻查此事,真是讓我寒心啊。”
這樣的事,也讓皇上操心,林知府真是好手段,也不知拉攏了朝中哪個大官。皇上的命令,真是讓人失望,太簡單,太輕易了。
上官雩沉默著,他知道我的境遇。
事情發生太久了,他幫不了我,他說叫我在家等著他來提親,也不過是一個口頭約。我沒敢放在心上。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會讓他幫我去查清這件事,我不想他陷在宮裏的關係中,難以脫身。
他輕笑,“過去就算了,要向前麵看不是嗎?”
“是啊,倪初雪的名言呢。看前麵的,忘傷過的。”不然怎麼會開心呢。
“唉,你們聽說了沒有,大遼又在邊境那邊殺人了。聽說那個狠啊,讓人看了都心驚驚,刀一下,那血就像箭一樣衝了出來,那頭掉在地上,還會眨眼睛,多可怕啊。”一個人繪聲繪色地說著。
大遼的問題,上官雩說過,太子說過。變得有些沉壓了,一壺好茶也讓人食之無味。
“初雪,我們回去好了。”上官雩歎著氣,“這些料兒配茶喝,倒是讓人作嘔。”
我搖搖頭,“沒事,我也是燕朝的人,雖然殘忍,就是要人記住,也要讓人振奮起來。”
“你要是男的,你必會去保家衛國。”他讚賞地說著。
有人又歎氣,“已有大將軍去趕走了,隻是這時不時地殺人,防不勝防啊。朝廷倒也不管,就連皇上也沒有多理會,還幫他的公主大操大辦婚事。”
婚事?我驚得手裏的茶都掉在桌上,茶汁濺在我的手上,痛得讓我皺眉。
上官雩的臉色更差勁,他將手裏的茶一放,大步地走近那談話的中心。
沉聲地問:“皇上辦什麼婚事?”
“還有什麼婚事,我聽說啊,玉貞公主得了怪病,要四年後才能嫁人,皇上就把她嫁到天下第一名醫上官雩的府上,去那厄運。”
為什麼覺得天黑黑的,為什麼覺得靜悄悄的?
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一樣,我想大口地喝著茶,可是,我的手在顫抖。
“這怎麼聽怎麼覺得怪啊,我都不懂。”
“唉,你也就甭去懂那些事,皇家的事,那個能說得懂的,不過能知道的就是上官公子,可是得了一個大大的便宜了,封王封地要什麼就有什麼,求之不盡,我們這些人啊,也就隻能看看,隻能說說。”
上官雩黑著臉走回來,他眼裏的深濃迷惑濃得化不開,定定地看著我,“初雪,我先回去看看。”
“嗯。”我說得好小聲,似乎連我的聲音都聽不見。
他牽著我走出去,路的一邊是去京城,路的一邊是回客棧,他深深地看著我,“初雪,相信我。”
我點點頭,“我相信你。”我給他一個笑,蒼白而無力。
猛地,他將我一拉,飛快地抱我一下就放開,“初雪,一定要相信我。”
我頭點得更用力了,燦爛地朝他笑著,“我一定一定相信你。”
“要回去看個究竟,不可能會發生這事的,初雪,你不要害怕,你要等著我,你心裏,要有我。”眼裏,是急躁,也是不安。狂傲如上官,也會這樣,著實是不易啊。
我笑著,“上官,快回去吧,話雖然是傳的,可是沒有幾分真實,怎麼會傳得出來?我是相信你的,我還等著出宮呢。”
他笑了,有些落寞,“我會盡量讓你早些出宮的。”
那又要求多少人呢。而且天鳳公主對玉貞公主很滿意。
如果要一個宮女,如果傳出去我和他這般的相熟,他娘,怎麼會幫他呢?我是怎麼也不敢去想的。
“上官。”我輕輕地說,“不要去管這些事,等所有的事都安穩下來先,過一段時間也是比較好的。而且,你不是說,你要三十而立嗎?還早著。”
他笑得開心,拉著我往京城那邊走,那街頭,就是上官藥鋪,他能在那裏得到最好的馬,早點回到京城去。
好可笑的事,千萬不要是真的。太荒唐了,偏就在上官離開京城的這十幾天內,不是太快了一點嗎?難道,皇上就那麼急著要將玉貞公主嫁給上官雩,哪怕是,上官雩不答應。
“舍不得讓你在宮裏受苦。”他輕聲地說。
“到了。”我停下,細細地看著他好看的臉,“不苦,一點也不苦,我比好多人都幸運多了,我有很多的朋友,也有快樂的天珠。”揚起手,那抹紅光如此的美妙。
他笑,親昵地捏著我的鼻頭,“不要太輕易接近別人,那千裏,不是好人,你不要上當了。有什麼急事,到這裏說一聲,讓他們幫你,我會交待下去的。”
“好。”我笑著,心裏有些恐慌,“上官,到時你到京城的門外等我,我把畫給你。”
“當然。”他笑著,“隻能讓你自己回去了。”
“沒事,我一向都是一個人的。路上小心點吧,別急著,你的脾氣,要好一點,不然你會敗事的。”
“我看著你走,看著你的背影。”他道。
我仰起頭,眷戀地看他一眼,就轉過身而回。
其實我多想跟他一起回去看看,這是不是一個謠傳的笑話,可是,我不能啊,我是一個宮女,我是奉了命令,才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