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如果去問許多優秀的人,閱讀《失樂園》與中午的時候衣衫襤褸地在特拉法廣場乞討相比,哪一個更能被接受,他們都會選擇在公眾麵前遭受嘲笑。然而,我還是想奉勸我所有的朋友,包括敵人:要從讀詩開始。
假如詩歌對你來說就是那種所謂的“封緘的書籍”,那你不妨先讀一下哈斯裏德的著名小品《詩歌概論》,它是此類著作中最優秀的一部。在讀完之後,將不會有人再對詩歌抱有這種誤解:認為它是中世紀的拷問刑具、一頭發瘋的大象、一杆40步以內就可以射殺人的自動槍等等。不能否認,事實上人們在讀了哈斯裏德的這部著作之後,在下次進餐前總會萌發讀上幾篇詩歌的念頭。假如你在讀過這本書並且受到極大的鼓舞之後,接下來,我建議你可以選擇敘事詩作為開始。
在英國有一部由一位女作家寫的作品,它超過喬治·愛略特、勃朗特姐妹,甚至包括簡·奧斯汀在內所寫的任何一本書籍。這部作品你可能還沒有讀過,它的書名叫做《奧德拉·李》,作者是E·B·勃朗寧。全文是用詩體寫成的,包含了大量優美的詩句。請你一定要把它全篇讀完,哪怕為此獻身也在所不惜。忘記它是一部好詩,閱讀的時候,僅僅把它看成是一部小說和社會倫理。讀完之後,請捫心自問,你是否還討厭詩歌呢?我確信,大多數的人在讀完《奧德拉·李》之後,都會認為自己對詩歌的憎惡是多麼的荒謬。
當然,如果讀完赫茲裏特的文章,並按照他的指導來實踐,最終你還是不能喜歡詩歌的話,那就隻有從曆史和哲學的書籍中去尋覓滿足了。我對此感到遺憾,然而也並非真的無可慰藉。雖然《衰落與滅亡》不能與《失樂園》同日而語,然而前者讀起來也是饒有趣味。哈巴特·斯賓塞的《第一原理》中隻是嘲笑那些鼓吹詩歌的人,並且認為隻有自己這本書的內容才屬於人類精神中最崇高的思想。對於那些沒有任何經驗的人來說,我不向他們推薦任何一本書。但是,我認為沒有什麼理由,使那些智力一般的人經過一年的不斷閱讀之後,還無法讀懂曆史和哲學方麵的最高層次的傑作。這些傑作的最大益處就是:它們出人意料地通俗易懂、明白清晰。
至於應該以哪本書作為閱讀的開始,我不想再提什麼建議了,這種嚐試是沒有任何效果的。但是,我還是想提兩點非常重要的一般性的忠告。
第一點:要限定好你所努力的方向與範圍,選擇一個有限的時期或一個有限的主題,或者單一的某位作家。對自己說:“我想了解法國大革命的一些情況,或者鐵路的起源,或者是約翰·濟慈的作品。”那麼,安排出一段時間來,提前著手解決,把精力集中在自己選擇的課題上。能夠成為某一方麵的專家也是件非常令人欣喜的事情。
第二點:要邊讀邊想。有些人閱讀了很多的書,但對他的人生所起的作用如同切一塊塗有牛油的麵包一樣輕微。他們對待閱讀就像一些人沉湎於喝酒一樣。他們駕車在文學的領域中飛馳,惟一的目標就是保持這樣一種姿態。他們會告訴你在一年內他們讀了多少書,但又有什麼用呢?
除非至少花上45分鍾來細心地進行反思,苦思冥想你要閱讀的東西,否則,你晚上的那20分鍾大概就要白白浪費掉了。不過,最初你會感到相當的乏味,這意味著你要緩步前行。
但是,沒關係。
忘記你的目標;隻需去考慮四周的村莊,過不了多久,可能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你將突然發現自己已置身於山包上一個美麗的小鎮。
(第十二章)需要避免的危險
一個人的計劃必須限製在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我們要尊重所訂的計劃,但並不能把它當成偶像來頂禮膜拜,我們每天所使用的計劃並非是一種宗教。
我還是不能中止我的提示,假如我不再指出在你渴望獲得充實的人生時可能會遇到的幾種危險,我擔心,我所提及的關於如何充分利用時間的方法難免流於說教,且毫不連貫,以致無法使你達到充實地度過一生這個偉大的目標。這種人生與植物般的一生完全不同。第一種可怕的危險是:容易使你變成那種最讓人討厭、最不受人歡迎的高大自滿的人。這種人魯莽而無禮,常常自詡是最有智慧的人。這種人還是一個自命不凡的傻瓜,走在外麵,煞有介事地踏著方步,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裝飾中缺乏一個最重要的部分——幽默感。極其令人討厭的是,這種人一旦有所發現,便會興奮不已,而一旦發現世間並不為所動,心緒便惡劣不堪。在無意識的時候,人們是很容易變成這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