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 該”
他也許愛我,——也許還愛我,——
但他總勸我莫再愛他。
他常常怪我;
這一天,他眼淚汪汪的望著我,
說道:“你如何還想著我?
想著我,你又如何能對他?
你要是當真愛我,
你應該把愛我的心愛他,
你應該把待我的情待他。”
他的話句句都不錯:——
上帝幫我!
我“應該”這樣做!
八年三月二十日
我的朋友倪曼陀死後,於今五、六年了。今年他的姊妹把他的詩文抄了一份寄來,要我替他編訂。曼陀的詩本來是我喜歡讀的。內中有《奈何歌》二十首,都是哀情詩,情節很淒慘,我從前竟不曾見過。昨夜細讀幾遍,覺得曼陀的真情有時被詞藻遮住,不能明白流露。因此,我把這裏麵的第十五、十六兩首的意思合起來,做成一首白話詩。曼陀少年早死,他的朋友都痛惜他。我當時聽說他
是吐血死的,現在讀他的未刻詩詞,才知道他是為了一種很為難的
愛情境地死的。我這首詩也可以算是表章哀情的微意了。
八年三月二十日
本詩原載於1918年4月15日《新青年》第6卷第4號,後收入《嚐試集》。
一顆星兒
我喜歡你這顆頂大的星兒。可惜我叫不出你的名字。平日月明時,月光遮盡了滿天星,總不能遮住你。今天風雨後,悶沉沉的天氣,我望遍天邊,尋不見一點半點光明,回轉頭來,隻有你在那楊柳高頭依舊亮晶晶地。
八年四月二十五夜
本詩原載於1919年5月《新青年》第6卷第5號,又載於1919年8月10日《每周評論》第34號,收入初版《嚐試集》時字句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