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整個山寨都沉浸在這場倉促舉辦的婚禮喜慶中,簡安尤其興奮,跟一幫兄弟喝酒慶祝,成了全場最活躍的人。
玄旻不愛湊這些熱鬧,一早就離開了大堂,恰好聞說前來說抓到了一個從寨裏離開的侍女。
玄旻見簡安他們這會兒喝酒正酣,整個山寨的防守都因此鬆懈下來,他便要聞說帶路,直接去見那個侍女。然而他才動身形卻聽聞說問道:“靈徽還在裏麵。”
“讓人看著就是了,我也不是不回來。”玄旻這就提步離去。
被聞說擒獲的侍女在被恐嚇了幾次之後就和盤托出自己是康王安排在山寨裏暗中監視簡安的人,今天正好趁所有人都放鬆了戒備想要下山去通風報信。
玄旻盯著跪在地上的侍女一會兒,對聞說道:“還是動手打兩下,她會老實些。”
聞說一身勁裝加上不苟言笑的樣子早就讓侍女心中惶恐,玄旻冷若冰霜的口吻更是嚇得她立刻磕頭求饒道:“明天是簡安跟商會接頭人見麵交貨的日子,到時候他們會帶著這幾日劫來的財物下山。而且……而且因為聽說清王來了齊濟,可一直都探查不到他們的行蹤,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已經道了齊濟,為了防止簡安他們泄密,齊濟商會的會長已經下令,明天簡安交貨之後,就下令格殺,一個不留。”
玄旻似是覺得這些話聽來有趣,回頭去看聞說道:“你以為如何?”
但見一道寒光閃現,那名侍女就此倒地,再沒了呼吸。
玄旻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屍體道:“不是為了隱藏在齊濟城裏的秘密,何須趕盡殺絕?阿聞,你還覺得我一路迂回有什麼問題麼?”
“王爺是準備明日跟他們去接頭?”聞說問道。
“靈徽去就行。”玄旻見聞說微微蹙眉像是有所顧慮便問道,“你不信她會去,還是不信簡安會讓她同行?”
“我隻是覺得明天那一趟會有危險,就讓靈徽一個人跟去的話,是不是不妥當?”
“你幾時開始那麼關心她了?”玄旻不以為意。
“並不是我想關心她,隻是擔心她如果出了事,壞了王爺的計劃安排,會讓王爺不高興。”聞說垂首道。
玄旻走近聞說跟前,細細審視著夜色中神色漠然的女侍衛,微微眯起眼道:“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說得太多就一定不是好事。”
主仆之間的對峙在山風吹拂下漸漸得到了緩和,玄旻袖中原本握緊的手也隨之鬆開,他最後掃了聞說一眼便負手離去道:“處理幹淨。”
山間竹林中遠去的身影雖然步履平緩卻還是帶了些過去沒有的倉皇,聞說望著玄旻最終消失在山林間的背影到底還是輕輕歎了一聲。正要去處理那具侍女屍體的時候,她發覺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俯身拾起後,她才知道是玄旻用來纏手的紗布,上頭還塗著藥膏,顯然是剛才玄旻自己解下來丟棄的。
那個人一心專注在自己的計劃裏,以為自己可以心無旁騖地一路走到最後,但沒想到這世上總有出人意料的事,可能突如其來,也可能潛移默化。聞說以為,玄旻大概就已經陷入了這種變化中卻不自知,當他有所意識之後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否定和表達內心的排斥。
又一陣山風吹過,聞說鬆開手,掌心那塊紗布就此被吹開,她想起當日玄旻說她包紮手法生疏時的情景,又想起剛才玄旻暗自解下的紗布,嘴角牽出了一個久違的微笑,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情況究竟是好是壞,但至少證明在玄旻心裏還尚有溫柔,雖然他在極力掩藏。
然而想起五年來被玄旻軟禁折磨的靈徽,聞說眉間又起愁緒。她確實同情靈徽的遭遇,也擔心在玄旻的誘導下,靈徽真的會丟棄自身所有的善良與溫情成為玄旻一直期望的武器,那樣不管是對靈徽還是玄旻都沒有任何好處。
夜色沉沉,聞說抬頭的時候還能看見山寨裏傳來的點點光亮,她最終無奈地歎了一聲,轉頭將腳下的那具屍體帶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