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誤結鴛鴦意 秀水引故情(四)(2 / 3)

玄旻過去跟太子因為靈徽而起爭執的事曾是整個陳國茶餘飯後的談資,本以為在那樣權位懸殊的較量下,曾經的梁國明珠會留在太子景棠身邊,卻不想今上將靈徽賜給了玄旻,這出人意料的結局讓人大跌眼鏡,也是至今留在眾人心間的一個疑問。

諸人見一貫冷淡的玄旻在麵對靈徽時笑意溫潤又體貼有加,也就理解了當初他為何會憑借自己一無所有的歸國質子身份跟當朝儲君爭奪靈徽,大約也就是傾慕靈徽美色而孤注一擲,看來這清王也不過世俗常人,他們先前的緊張擔憂倒像是多慮了。

天光朗朗,齊濟風光的毓秀之姿就此展現在諸人麵前。玄旻與眾官員閑話一番之後就提出遊湖,不過因為愛美私心,他單獨要了一艘畫舫與靈徽同遊,並未與官員同行。

湖光山色本該令人陶醉,然而靈徽望著眼前這宜人景致卻沒有絲毫欣賞的興致。她站在船頭靜默沉思,就連玄旻到了身邊都未曾察覺,直到那人發問,她才猶如夢中驚醒,依舊含恨相向。

“梁國景色果然與陳國大相徑庭。”玄旻放眼望去,麵前山川風韻秀麗天成,如詩如畫,的確讓人心生向往,然而他眼中冷芒閃現,再一次迫近靈徽道,“知道我為什麼今天帶你出來麼?”

靈徽被他逼得步步後退,最後已經到了船邊,再退一分就要跌進湖中。

玄旻的神情越發陰沉,在不斷靠近靈徽的過程裏感受著她的抗拒,他卻似乎十分享受這樣一追一躲的局麵。

湖風吹來,卷起湖上層層漣漪,也吹得靈徽衣裙飄動,她的發絲在他眼前纏繞,絲絲縷縷的就好似兩人之間剪不斷的牽連。玄旻忽然伸手攬住靈徽的腰肢,迫使她貼在自己身上,耳畔是靈徽意外的驚呼,驚碎了彼此間的沉默,也讓他看見了靈徽偶爾的小慌張。

玄旻將貼在靈徽臉上的發絲撥開,感覺道她極度渴望逃離的意誌,譏笑道:“你確定我要在這個時候鬆手?”

靈徽仍在試圖推開玄旻,她也感受到自己腰間的手臂似乎有了鬆開的勢頭,然而又很快收緊。這樣細微的動作反複了幾次之後,靈徽怒道:“放開我。”

這一次玄旻沒有任何遲疑地鬆開手,而那原本近在身前的女子因為對此毫無防備又一直沒放棄地努力掙脫,在忽然沒有了禁錮之後就這樣跌入了湖水之中。

周圍本就有許多前來賞光的遊客,如今見靈徽落水掙紮就都圍去了湖邊觀望,就連那些遊湖的官員也聞聲趕來,然而見玄旻負手立在畫舫前冷眼看著水中呼救的女子卻不動手,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此情此情,讓玄旻想起多年以前,也曾有人被蓄意推下水,那單薄瘦弱的身體在水中拚命地掙紮,努力地呼救,卻隻是得到周圍船上傳來的陣陣嘲笑聲。那時年幼的他也是這樣站在船頭,看著在水中不斷求生的母親,卻無能為力。天寒地凍的時節,母親就那樣在冰冷的湖水裏掙紮了許久,直到精疲力竭才被人撈上了船。他跪在瑤姬身邊,看著母親已被凍得發白的臉,伸手時觸摸到她已經僵得難以動彈的手,就此又將心底的恨加深了幾分。

靈徽現在的經曆正是過去瑤姬遭受過的不幸,然而她比瑤姬幸運太多,因為不久之後就有人跳下水將她救起,帶去了另一艘畫舫上。

玄旻命人追去,在兩艘畫舫接頭之後,他見到了今日最想見的人,齊濟商會會長的獨子,唐紹筠。

此時靈徽已經將近昏迷,唐紹筠正命人將她弄醒,卻聽玄旻道:“不勞大駕,本王的人,本王自由分寸。”

唐紹筠見玄旻意欲帶走虛弱的靈徽便立刻製止道:“她還沒有醒來,你不能就這樣帶她走。”

玄旻雖然不是寵臣,畢竟是皇室子弟,又身負巡查一職,在來到齊濟的這些日子裏,這是頭一回聽見有人用這樣強硬的口吻與自己說話,他不免正色道:“她是本王府上的舞姬,生死自然在本王手上,不然你可以問她,願不願意跟本王走?”

靈徽此時恢複了神智,但依舊渾身無力地靠著身邊的侍女。在感受到所有的目光都齊聚在自己身上之後,她奮力站起身,卻因為下盤虛浮而站不穩當,身體一歪就又要倒下去。幸而唐紹筠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也就此觸到她暗含求助的目光,楚楚可憐,卻如驚鴻掠影,在他心頭快速閃過。